薛家良回頭看了一眼陽陽,說道:“呦,你今天怎麽也起這麽早?”

陽陽揉著眼睛說:“今天比賽,我怕晚了。”

薛家良說:“不會晚的,這麽多人還能讓陽陽遲到?去吧,自己刷牙洗臉穿衣服。”

“好。”陽陽轉身就往出走。

薛家良回頭說了一句:“先去把拖鞋穿上。”

陽陽說:“不涼,地板是溫的。”

薛家良說:“那也要穿拖鞋,你忘了公然媽媽說的話了,人的腳是出汗的,踩在地板上就會有印記,這個印記不好擦,咱們就少給她製造點麻煩吧。”

陽陽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陽陽回到臥室,穿上自己的拖鞋,走進衛生間,這時,劉三進來了。

陽陽一見,趕緊衝他做了個噤聲動作,說道:“公然媽媽昨天沒休息好,她還在睡,別吵醒她。”

劉三笑了,摸了一下他圓圓的腦袋,衝他張著嘴,無聲地說了一個“好”字。

陽陽笑著去刷牙。

劉三跟著陽陽進去,幫他將睡衣袖子挽起,說道:“說你多少次了,不要將袖子擼起來,要挽上,一圈一圈地挽上,你圖省事擼起來,洗著洗著就又禿嚕下來了,不就弄濕了?大冬天的涼不涼……”

劉三在衛生間教訓著陽陽,被往出端早點的薛家良聽到了,他歎了一口氣,知道劉三比他更舍不得陽陽。

這時,又聽劉三說道:“陽陽,我和幹爹不可能總跟在你屁股後麵,你也會長大的,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我說的話你聽懂了嗎?”

“懂了。”

衛生間裏的陽陽嘴裏應著,卻故意用水撩著劉三。

劉三一驚,往後退去,說道:“你個小混蛋,不愛聽,看我怎麽收拾你——”

陽陽咯咯笑著跑了出來。

薛家良趕忙衝他“噓”了一聲,陽陽立馬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一貓腰又鑽進了洗手間。

陽陽在劉三的注視下,自己換好衣服,又跑到鏡子前照了照,這才回過頭問劉三:“合格了嗎?”

劉三衝他伸出大拇指,說道:“真棒,非常好,從今天開始,起床後的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做,你能行嗎?”

陽陽想了想說:“差不多,就是太耽誤時間,那我要提前五分鍾起床。”

劉三笑著說:“提前五分鍾?哈哈,你以為這些事你五分鍾就能做完嗎?”

“那要用多長時間?”

“起碼十五分鍾。”

陽陽一聽,做出暈倒狀,說道:“哎呀,十五分鍾,我得耗費多少腦細胞呀?”

劉三小聲說道:“你個小東西,十五分鍾足夠了!你忘了咱們創造出五分鍾上車的記錄了?”

陽陽聽了點點頭。

薛家良給公然留下一張字條:我們先去拳館,你不用急著醒,等我們比賽完回頭接你。

最近,公然多少聽了他的勸告,晚上很少熬夜了,即便是熬夜,也不會過了12點,她還真怵薛家良了,因為他真會扯著嗓門瞪圓眼睛跟她吼,再有,公然現在明顯嗜睡了。

昨天晚上他們倆說起陽陽的事,公然也傷感了一晚上,所以薛家良才沒叫醒她,讓她多睡會。

三個人興高采烈地來到拳館,拳館兩側都拉起橫幅,三排小凳子擺在會館的兩側,已經有幾位家長抱著孩子的衣服坐在觀眾席上了。

陽陽一看,他們來得比較早就很高興,脫下厚厚的羽絨服塞到薛家良的懷裏,說道:“幹爹,我要去教練那邊了,你們坐在觀眾席上吧。”

薛家良戴上一個無色眼鏡,將羽絨服領子豎起來,遮住了半個臉,他望著陽陽跑到小朋友中間,還煞有介事地挨個跟小朋友擊掌,便笑著和劉三來到觀眾席的最後一排最裏側的角落下坐下。

沒人會注意到他,劉三坐下後,說道:“這裏不太暖和呀,陽陽別感冒了?要不,我先把羽絨服給我送過去,讓他穿會兒,頭上場的時候再脫?”

薛家良製止住了他,說道:“三兒呀,我看,最舍不得陽陽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龔姨,而是你。”

劉三一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道:“我承認,其實,我舍不得他的原因是,他跟我有相似的地方,我們同是孤兒,都是不同程度被父母遺棄,但是我們都遇到了共同的好人……”

薛家良轉頭看著他,低聲喝道:“你俗不俗?怎麽竟說這些沒用的?是不是你也著急離開我?”

劉三一聽,把頭扭到一邊,說道:“就會冤枉人……”

薛家良這話說完後,才意識到劉三也即將“嫁人”,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希望你們兩個都有個最好的歸宿。”

“我最好的歸宿就是您這。”劉三悶聲地反駁道。

薛家良說:“當然,你跟陽陽不一樣,你可以嫁人,但我們還會在一起工作,所以在你這個問題上我倒不傷感。”

劉三看著抬頭看著他,說道:“真的?”

“真的。”

劉三笑了一下,說道:“那就好,我嫁著就輕鬆多了。”

薛家良說:“你盡管嫁,我誰都不想你們,反正我的兒子也快出生了,我離了你們誰都能過。”

劉三笑著說:“龔姨說她懷的是女孩。”

“女孩怎麽了?女孩更好,比你們這些臭小子強多了!”

劉三說:“是啊,我那天還想呢,你該有個女孩了,不讓您生氣,再長得漂漂亮亮的,最好有龔姨那樣一雙大眼睛,那就太好了!”

薛家良剛要說什麽,他的眼睛就被進來的一對母子吸引住了。

劉三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在心裏不由得叫了聲“媽呀”,怎麽又碰見了。

他剛要說什麽,就聽薛家良說:“三兒,把車鑰匙給我,我去車上等她,你讓她到車上找我,我有幾句話必須要跟她說。”

劉三說:“我不。”

薛家良眼睛一瞪,說道:“你敢!”

劉三低下頭。

薛家良仍然注視著這對母子,就見那個男孩長得很高,也很英俊,繼承了媽媽的優點,看上去很陽光,也很有禮貌,不停地跟進來的小夥伴擊掌,薛家良特別留意了他的手,心說,彈鋼琴的手,怎麽能打拳呢,這個宋鴿,真是瞎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