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很擔心張釗還回深圳工作,他怕他帶走陽陽又不得不把陽陽還給他,這段時間,他不敢深想這個問題,今天見到小伍,條件反射首先想到了這個問題WwW.КanShUge.La

另他沒有想到的事,小伍是來投資辦廠的,而且張釗也考慮到薛家良的跟孩子的感情,即便小伍不來投資,他也不打算回深圳,要和薛家良一起守著陽陽長大。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這樣,陽陽既能和親生父親相守,又不離開從小教育他的養父,他不會因為親生父親因為歉疚而過分溺愛,也不會跟著養父而得不到親生父親的疼愛,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薛家良抑製住內心的喜悅,端起杯,說道:“小伍,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青州的投資環境越來越好,明年準備加大對高新技術企業的扶持力度,你選擇青州,就跟當年張釗選擇我一樣,不會有錯,我代表市政府,全力支持你來投資辦廠。”

小伍的眼圈紅了,他說:“私下裏我能叫您哥嗎?”

薛家良毫不含糊地說:“怎麽不能,當然能!”

小伍端起杯跟薛家良碰了一下,一口喝幹杯裏的酒,說道:“薛哥,小伍上學就離開家鄉了,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朋友幫忙的結果,當年,就是張哥將我調到縣委,我特別看重這份情誼。黃金有價,情誼無價,雖然我跟您不是很熟,但是通過您收留張哥孩子這件事,我打心眼裏佩服您。”

薛家良說:“別總說這事了,對了小伍,我問你一句話,你要如實答複。”

“您盡管問。”

“你當年跟柳心怡說的話我可是當真了,可是後來你為什麽又不辭而別了?”

小伍的臉一紅,說道:“這個……我也是有苦衷,柳心怡我們兩個是老鄉還是高中同學,我離婚後,的確有意想跟她好,後來就發現她跟張書記好上了,盡管我知道她有些傻,但我也隻能暗暗祝福他們,人各有誌,況且都是成年人,該怎麽做心裏都明白。她抱著孩子想跳樓,我的確心疼,心疼她更心疼孩子,因為張釗頭走的時候,就將他們娘倆托付給我,我養她和孩子一輩子,也是出於真心,有我和我孩子吃的,就有她和她孩子吃的,我自信能養活他們。有一年閆主任也問我相同的問題,我也是這麽答複他的,隻是,讓我改變主意還是後來我聽說柳心怡揭發了張釗的一些問題,我當時很生氣,還跟柳心怡大吵了一頓,無論張釗做了什麽,他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她不該這麽做。結果怎麽樣,他們誰得好了,一個入獄,一個瘋了,孩子隻能被好心人領養。”

薛家良說:“是啊,世事難料。你後來見過柳心怡嗎?”

“就是那次見過閆主任後,我特地去了一趟她的老家,在她媽媽家裏,我見到了她。整個人……都毀了……”說到這裏,小伍扭過臉,用手擋住。

薛家良知道小伍跟張釗和柳心怡的感情,沒再追問更多。

小伍鎮靜了一下,說道:“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她完全變了一個人,浮腫的臉,兩眼無光,就知道傻吃傻喝,為了她,她媽媽跟現任老公的關係也不太好了……我給她留下了一筆錢就走了。這些,我都沒告訴張釗。”

薛家良點點頭沒說話。

“薛哥,陽陽後來見過她母親嗎?”

“柳心怡精神失常的最初幾天,我帶他去醫院看過她,當時跟她說媽媽生了病,要在醫院治療很長時間,後來我征求過張釗的意見,他不讓孩子再見媽媽,擔心他受不了,就像他從來都不讓孩子去監獄看他一樣,這麽多年,我隻能跟他說你爸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去了,等過幾年才能回來看你。我們有意不在他跟前提他媽媽,漸漸地,他也淡忘了。”

小伍擦了一下眼睛,說道:“孩子有福,張釗有幸,我再次敬您!”

薛家良喝了一口酒,又問道:“你……後來又成家了嗎?”

“成家了,媳婦也是北方過去的一個打工妹,人很好,對我家老人和孩子都很好,我們在深圳安家了,等青州分部正式運營後後,我就會把這裏的事宜逐漸交給張釗,我的重心還會以那邊為主,您不知道,張哥在獄中,還給總部生產工藝上搞了一個發明,不但提高了質量,降低了殘次品的概率,還改進了生產線一個環節,而且他堅持不以個人名義申請專利,老總非常滿意,所以這次來北方建廠,老總雖然嘴上沒說,其實也有意拉張釗一把,當然,也是為了擴大產品的市場份額……”

薛家良的電話響了,是秘書方洋,方洋告訴他,他和白市長剛開完會,現在準備去招待所吃飯,問能什麽時間跟他匯報會議情況。

薛家良說:“我正在陪客人,你們先吃飯,明天上班再說。”

薛家良和小伍談到很晚,小伍有點高,他急急巴巴地說:“薛哥,如果您明天有時間,咱們可以就投資辦廠的事正式會談,今天屬於私人會晤。”

薛家良說:“好,明天我讓人準備好有關材料,恭候你。”

薛家良早就讓劉三給小伍開好了房間,他們將小伍送進房間後,薛家良讓劉三留下陪他,他自己開車回家了。

也可能是公然忙完了自己的事,也可能她是有意不再晚上加班,她給陽陽洗完澡後,看著陽陽躺進被窩,又將一個暖水袋包上毛巾,給陽陽把被窩焐熱,坐在陽陽的床邊,給他讀故事,直到陽陽閉上眼睛,她才將燈光調到最暗,躡手躡腳地走出陽陽的房間。

她看了看表,薛家良還沒回來,她自己洗漱完畢後,不再忙工作,而是走進臥室,躺在床上,拿過剛剛出版的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翻看著,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薛家良回來後,他聽了聽,家裏很安靜,公然沒有像往常那樣從工作間出來迎接他,他便暗自笑了,知道公然“知錯必改”不再晚上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