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和方洋回過頭,就見剛才寶馬車上下來一個人,這個人一邊喊著一邊往裏跑,警衛人員在後麵追他。

劉三一見這個人他不認識,來不及將車歸位,衝著這個人就跑了過去,一下子就攔住他,嚴厲地喝道:“你是誰?”

這個人一看前麵的人擋住去路,知道自己冒失了,就趕忙跟劉三解釋,說道:“我是薛市長在博陽的同事,我叫伍嶽,他們都跟我叫小伍。”

“博陽的?我怎麽不認識你?”

這時,薛家良也認出了小伍,他快步走下台階,喊道:“小伍?你真是小伍,你小子從哪兒冒出來的?”

小伍趕忙迎過去,雙手握住薛家良的手,激動地說:“薛市長,我是特意來找您的。”

薛家良看著小伍,重重給了他一拳,隨後才跟他握手,說道:“找我幹嘛?你就不怕我跟你算賬!”

小伍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我來就是接受您的懲罰來了?”

薛家良說:“既然如此,就進去談吧。”

兩名警衛人員一看來人市長認識,看樣子還很熟,就不再說什麽,回警衛室了。

小伍回頭看了看停在門口外麵的車,說:“我先把車開進來,停在那兒礙事。”

劉三盡管不認識來人,但他聽羅銳說過此人,就說道:“把鑰匙給我,我去給你停。”

小伍便將鑰匙遞給劉三,說道:“那就麻煩師傅了,請您順便將我的手機給我拿下來。”

劉三點點頭,他先將自己的車停到停車位,才向大門口走去。

看著那輛嶄新的寶馬車,劉三暗自思忖:看來這個人辭職後發財了,不然他就是當一輩子公務員也買不起這麽好的車。

薛家良和小伍來到電梯裏,薛家良看著打量這他,說道:“你胖了。”

小伍嘿嘿地笑著說:“您還是那樣帥氣瀟灑有神采。”

薛家良笑著說:“老了。”

小伍說:“一點都不老,反而有一種成熟的魅力。”

薛家良哈哈大笑。

電梯門打開後,薛家良邊走邊跟小伍說:“我三點有個會,時間不會太長,你先在接待室休息一下,喝點水。”

小伍說:“好的好的。”

看走到辦公室的時候,秘書方洋聽見說話聲就從辦公室出來。

薛家良說:“領伍老板去接待室,先休息會,一會咱們去開會。”

方洋點點頭,便領著小伍去接待室了。

很快方洋就回來了,他推開薛家良辦公室的門,就見薛家良剛從裏麵的衛生間出來,他洗了臉,重新梳理了頭發,看見方洋就問道:“人都到齊了嗎?”

方洋說:“到齊了。”

薛家良滿意地點點頭,自從侯明強調會議紀律後,凡是市裏召開的會議,不但沒有遲到的,還都能提前幾分鍾到會。

薛家良看了看表,說道:“咱們去開會。”

方洋說:“您不用休息兩分鍾?”

薛家良說:“不累,走吧。”

兩個小時後,當薛家良開完會,來到接待室的門前,推開門的時候,才發現小伍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且還打著鼾。

他悄悄退出來,關上門,回到辦公室。

方洋和白樺替他去開另一個會了,他回到辦公室後,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陽陽。

“喂,是薛爸爸嗎?”

薛家良笑著說:“我還沒說話你怎麽就知道是我?”

陽陽說:“我看了來電顯示。”

薛家良說:“來電顯示是我的電話也不行,也要問是誰哪一位,萬一壞人用我的電話給家裏打呢,人家一聽就知道你有個薛爸爸,所以,必須要先問清是誰,哪一位,即便知道是家裏人,也要等別人跟你說話再稱呼對方。”

“好的,陽陽記住了。”

薛家良這才問道:“誰接的你?”

“方叔叔。”

“你公然媽媽在家嗎?”

“在,她在做飯。”

“告訴她,我不回家吃飯,晚上來客人了。”

“好的,我馬上就去告訴她。”

“好吧,掛了吧。”

“再見幹爹。”

“再見。”

陽陽稚嫩的聲音從話筒裏消失了,不知為什麽,薛家良有了一種失落和不安。幾年時間,陽陽已經完全融入到了他的生活甚至血液中了,他將一個還尿床的幼兒,養到現在聰明懂事的小學生,這其中他付出了無私的心血和汗水,隨著張釗出獄日期的臨近,他越來越不安了,因為張釗出獄,也就意味著他要把兒子歸還給他,今天小伍意外來找他,是不是提前來替張釗做工作?

無論他多麽得不舍,結局也隻有一個,那就是陽陽要跟著親生父親成長。

想到這裏,他心亂如麻,恍惚不安。

他看了看表,再次來到接待室。

小伍還在睡。

他坐在旁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看著他。

從小伍的衣著來看,他應該是老板級別的人物了,這和當初那個衝著要跳樓的柳心怡喊他要養柳心怡和孩子一輩子的人相比,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同時也磨煉出一種老板特有的處世氣質。

記得有一年他去省監看望張釗,跟他說起小伍辭職失蹤的事,當時張釗說,小伍跟他學的是一個專業,有可能去了張釗就職的地方。當時薛家良就想,即便張釗不出聲,小伍早晚也會追隨張釗辭職的。

領導的秘書跟隨領導的時間越久,行為方式跟領導就越接近。

這時,薛家良的電話震動起來,他趕忙接通電話,輕聲“喂”了一聲,就開開門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小伍已經從沙發上坐起來了。說道:“薛市長,我是不是耽誤您工作了?”

薛家良說:“快到下班時間了,你睡得很香啊!”

小伍揉揉臉,說:“昨天幾乎一夜沒睡,不知為什麽,我一進了機關,就聞到那種熟悉的機關味道,樓道很安靜,但我知道各個房門內,都是緊張忙碌的,唯獨這間接待室是靜止的,您一出去,我就忍不住瞌睡了。”

薛家良微笑著問道:“機關有什麽味道?”

小伍說:“說不清,就是有那麽一種特別的味道,這種味道企業裏沒有,隻有機關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