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杖聖僧突地長歎一聲，那聲音中竟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唏噓感覺。
“兩位道友，恭喜了。”
上一次送於靈賀等人離開陽關之時，玄杖聖僧曾經與於紫鳶和薨墨交手過一次。當然，那一次交手還是以考較的成分居多。玄杖聖僧隻是想要試探一下於靈賀等人的實力，若是不足以在魔界立足，那他就絕不會放眾人離開。
那一次的考較，讓玄杖聖僧知道了於靈賀的部分實力。但是，他卻也看透了於紫鳶和薨墨的虛實。
這兩位的戰鬥力雖然強大，但要說根基，其實並不算是特別的穩固。按理來說，他們若是想要修煉到融玄巔峰，還需要一定時間的磨煉。至於晉升一念嘛……玄杖聖僧並不是十分看好。
畢竟，想要晉升一念，已經不僅僅是修為上的努力就能夠達到的了。
若是沒有凝聚足夠的氣運，就算是再逆天的修行者，也無法跨越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可是，氣運之力這東西真的是難以捉摸，自古以來，就沒有人能夠做到完全掌控氣運。
玄杖聖僧一生中見過了無數天之驕子，他們之中有的人甚至於比他的天賦更加強大。
這些天縱奇才一路修行，直到融玄為止，那修行上是一路平坦，沒有半點阻礙。可是，到了融玄之後，他們再想更進一步，那就是千難萬難了。除了極少數的人幸運地得到了氣運之力的加持，成功地晉升一念聖者外，其餘人就都在融玄巔峰境界蹉跎一生，再無寸進了。
這並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努力之後卻沒有辦法更進一步。
氣運，就是一道巨大的壕溝，讓他們始終都無法跨越過去。
可是，眼前的於紫鳶和這位魔族又是怎麽回事啊？
哪怕是以玄杖聖僧的定力，此刻也是有些羨慕妒忌的了。
他們兩位融玄境界的根基尚且未能徹底穩固，又怎麽可能晉升一念了？這樣做，所需要消耗的氣運之力豈不是遠比正常融玄巔峰晉升要多得多了？
若是真的換算比較下來，供給於紫鳶和薨墨晉升的氣運之子若是留給佛宗的話，怕是足以造就出四位以上的一念聖者吧。
如此浪費氣運之力，這已經不再是奢侈的事情，而是應該遭受五雷轟頂的吧。
隻是，無論玄杖聖僧心中如何的不滿和淩亂，他都不敢當麵質問的。
於紫鳶微微一笑，道：“多謝聖僧，我們也隻是一時僥幸，尋了個機緣吧。”
薨墨則是憨厚地笑著，若是單看他此刻的表情，絕對無法與那位一腳將鄭億房踹出去的凶神惡煞一般的惡魔聯想到一起。
不過，在這張憨厚的笑臉之下，隱藏著的又是什麽，卻不是眾人能夠想象的了。
玄杖聖僧輕笑一聲，道：“女施主客氣了。”他心中卻是暗自嘀咕，一時僥幸，尋了個機緣，說的真是簡單，但為何我們佛宗子弟就遇不到呢？
於靈賀突地一笑，伸手一揮，一個瓷瓶飛向了新怡和尚。
新怡和尚下意識地接過，他訝然看向於靈賀，卻不敢詢問。
先前不知於靈賀的身份，還以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禦魂，或者是融玄。所以，新怡和尚還敢與他說幾句話，並且不輕不重地指責幾句。
可是，在知道於靈賀是一位聖者大人之後，他哪裏還敢如此放肆。
於靈賀微微點頭，道：“和尚，這是我答應你的東西，你看看夠不夠。”
新怡和尚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昔日於靈賀入城之時，新怡和尚曾經拜托他們在惡魔道中兌換一些黃風沙。他已經是禦魂巔峰，想要衝擊融玄境界，需要一些黃風沙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過，在確定於靈賀的一念之後，他早就將那份期待收了起來。
指望一念聖者給你帶東西？新怡和尚清楚地知道，他絕沒有那麽大的麵子。
所以，當於靈賀如此說話之時，他心中的激動那是可想而知了。
輕輕的揭開了蓋子，新怡和尚瞥了一眼，立即道：“多謝大人，隻是、隻是太多了！”他的麵孔漲得通紅，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全了。
於靈賀啞然失笑，道：“你倒是老實，剩下的你自己處理吧。”
新怡和尚重重地一點頭，但隨即臉上泛起了一片難色，喃喃地道：“大人，我應該給您什麽呢？”
他在佛宗中也算是一位後起之秀，身後更是有著不俗的靠山。家底之豐厚，未必就遜色普通的融玄強者。可是，哪怕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自己手中有什麽東西能夠被一念聖者看中。
於靈賀放聲大笑，道：“你我相見，即是有緣，全部送你又有何妨。”
新怡和尚深深地看了眼於靈賀，向著他深施一禮。
黃風沙乃是魔族禁物，如此厚重之禮若是換人相贈，他未必敢收。但是，於靈賀這位一念聖者的贈品，他卻是毫不猶豫地收了下來。
雖然現在沒有辦法報答，那就努力修煉，爭取有朝一日能夠償還這段恩情吧。
玄杖聖僧笑道：“新怡，你有了黃風沙，融玄在望，這就去吧。”
新怡和尚向著玄杖聖僧和於靈賀各自行了一禮，隨後轉身離去。在他的背後，則是一片羨慕的眼神。
特別是那些禦魂修者，更是一個個難以掩飾心中的失落。
有沒有黃風沙，衝擊融玄境界的難易度，可是天差地遠呢。雖說不使用黃風沙，也有許多人能夠順利地晉升融玄。但是在見到新怡和尚帶著黃風沙離去，他們的心境哪裏還有可能再保持的平淡如水呢？
玄杖聖僧向著於靈賀點頭為禮，道：“於道友，多謝了。”
於靈賀一揮手，道：“聖僧何必客氣，這是我與他的因果，無需你來道謝。”
玄杖聖僧輕笑道：“於道友，你們此來，還真是我佛宗之福啊。”他頓了頓，又道：“空明師尊衝關失敗而坐化，對空明影響極大，這數十年來，他心中破綻始終無法彌補。今日大哭一場，雖然有些失態，但卻已彌補心靈遺憾，此乃大善之舉。”
眾人聽到此處，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玄杖聖僧和空明大師的表現如此古怪，非但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反而是真心道謝。
原來，雖然空明大師出了一場大醜，但卻是意外地彌合了心靈破綻。
要知道，心靈上的破綻可是世界上最難愈合的。而且，這傷口看不見摸不著，根本就沒有什麽通用有效的治療手段。
因為心靈破綻而無法晉升，甚至於是跌落境界之人自古有之，並且人人都是談之色變。
若是能夠用出醜來換取心靈破綻的愈合，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願意交換。
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如果不是玄杖聖僧的突然出現，讓薨墨中途歇手的話，那麽空明大師的痛苦狀態若是持續下去，其後果卻是不堪設想。
或許，他會永久地陷入那種悲慟境界，再也無力自拔了。而就算最終在聖僧的幫助下脫離，但也是大受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再無複起的機會。
於靈賀嘿嘿一笑，心中卻是頗為尷尬。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並不是薨墨刻意為之。最初之時，薨墨可沒安什麽好心，隻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造就了這個美麗的誤會罷了。
他目光一轉，立即是轉移了話題，道：“玄杖聖僧，陽關突然關閉，不知是何原因？”
玄杖聖僧神情肅然，道：“一日之前，在魔界爆發出了恐怖的能量漩渦，就連佛祖大人也因此而驚動了。”他輕歎一聲，道：“在不知道那能量因何而發之時，我們必須要小心謹慎。”
於靈賀姐弟對望了一眼，臉色都是頗為怪異。
輕咳一聲，於靈賀道：“玄杖聖僧，不知那能量漩渦來自於哪位大能者？”
玄杖聖僧猶豫片刻，道：“佛祖曾言，那是遠古大能者鯤鵬大人。”
他口中的佛祖，說的是現任南司佛，而並不是過去佛燭天棲。
不過，能夠從一絲能量波動中就窺探出鯤鵬身份的，現任南司佛的實力和眼界，也絕非普通一念可以比擬了。
見到於靈賀等人臉上古怪的表情，玄杖聖僧心中微動，道：“於道友，你可否知道內情？”
鯤鵬突然間在魔界發飆，或者說它突然出現在魔界，那絕不是尋常之事，就連現任南司佛都因此而降下旨意。
當然，他們絕不會冒然進入魔界探尋，若是不小心將鯤鵬這個禍端引入人族，那才是悔之莫及。
所以，他們關閉城門，所求不過是平安度過罷了。
於靈賀苦笑一聲，道：“玄杖聖僧，我們不但知道內情，而且鯤鵬大人現身之時，我們還在一旁呢……”
玄杖聖僧的雙目頓時亮了起來，肅然道：“於道友，願聞其詳。”
於靈賀自然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有所隱瞞，他將自己等人回歸之時途中遇襲，而後鷹王喚出鯤鵬化身之事講述了一遍。
當然，至於寶物之類，以及最後敲竹杠的事情，他絕對是隻字不提，甚至於是可以略過。而談及鯤鵬之時，也僅僅是說，因為彼此有過交情，所以鯤鵬大人才會半途反戈一擊，非但沒有為難他們，倒是舉手投足之間，將坐鎮惡魔道的雲斐聖魔給宰了立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