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四周傳來了一片倒抽涼氣之聲。

於靈賀能夠在天嶺大師的阻攔下傷到薛何毅,已經是超乎了眾人的想象。

畢竟,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並不強大,怎麽看也就是一個通脈修者而已。雖然天嶺大師口口聲聲說他隱匿了修為,但一般人卻絕對看不出絲毫破綻。

而此刻,在聽到於靈賀如此不屑的語氣之時,無論是人族修者,還是魔族一脈,都是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要知道,這裏可是人族五域南司域中最強大的關隘。

無數年來,此地戰死生靈不計其數,連一念強者也曾在此隕落過。沒有人敢在陽關如此猖獗,所以於靈賀才會引來諸多關注目光。

天嶺大師重重地點著頭,凝聲道:“好、好狂妄的小子!”他陡然大手一揮,高呼道:“合擊!”

“是!”城牆之上,頓時爆發出了如雷般的怒吼。

城門內外,立即就是一片雞飛狗跳,無論是人族修者,還是魔族強者,都再也顧不得看熱鬧,而是拚命地散開,朝著遠處逃遁而去了。

其中那些原本要入城的魔族,更是撒開了雙腿,比兔子跑得還要快上幾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如果被天嶺大師誤傷,那絕對是沒有地方去講理的。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

數枚古怪的粗大銅管從城頭伸出,每一個如同黑洞般的開口處對準了於靈賀,隻要他稍有異動,就會立即出手。

於靈賀的眉頭略皺,冷然道:“天嶺大師,你不問究竟,就想要置我於死地麽?”

天嶺大師目光微寒,道:“按照城中律法,你擅自傷人,必須就地擒拿。若是中途因為你的抵抗而出現什麽傷亡,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後果。”他大袖一揮,澎湃的力量狂湧而出,口中更是叫道:“小輩!還不束手就擒!”

其實,適才的那片刻交鋒,已經讓天嶺大師知道眼前的少年絕不是普通人物。若是單打獨鬥,他竟然沒有絲毫勝算。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的下達命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幾個可疑的人物輕易離開。

薨墨輕吼一聲,身形微動,就要上前。然而,就在他彎腰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於靈賀的力量壓製。雖然於靈賀並未動手,可他的力量卻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得薨墨動彈不得。

於靈賀淡淡地瞅了他一眼,隨後收回目光,就這樣昂首凝立原地。

這裏畢竟是人族要塞,若是讓薨墨出手,隻怕會引出難以挽回的誤會。於靈賀雖然心中無懼,可也不想真的與同胞為敵。

天嶺大師所掀起的濃烈風暴眼看就要轟擊在於靈賀的身上,但是不知為何,就在靠近於靈賀身前一丈之時,那所有的能量都在霎那間消失無蹤了。

就像在這個範圍之內,所有的力量都變得自然潰散,再也無法凝聚。

天嶺大師的臉色劇變,他的心中突兀地冒出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念頭。

空間鎖定!

唯有這等神妙之秘法,才能夠達到這般不可思議的效果。可是,想要鎖定空間,那起碼也要是一念強者吧?

一想到這兒,他的身上頓時就是冷汗涔涔。

不假思索的,天嶺大師身形閃動,立即是向後退去。

當他穩當當地站定之時,才發覺於靈賀麵帶不屑地看著他,就連衣角都未曾飄蕩分毫。

然而,此刻的天嶺大師卻已經不敢再有絲毫的怨念和怠慢了。

他明白,這肯定是對方手下留情的結果,否則自己適才未必就能夠安然無恙了。隻是,哪怕他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出對方的身份來曆。

人族之中,何時多了這樣一位頂尖強者啊?

大袖揮舞,天嶺大師厲聲喝道:“收起武器,不得進攻!”

城牆上的諸多士兵們麵麵相覷,下命令準備合擊的是他,如今讓他們收起武器的,竟然也是天嶺大師。

這位大師在搞什麽鬼,莫非在逗我們玩兒啊?

不過,無論他們的心中如何不滿,卻也不敢違逆天嶺大師的命令。

瞬間,那些遍布城牆的武器一具具地收了起來。

天嶺大師鬆了一口氣,那些武器看似並不強大,但若是合力一擊,足以讓融玄強者都為之頭痛。可是,麵對一念,這種級數的武器,就未免有些可笑了。

與其將這些武器拿出來裝門麵,他反而擔憂於靈賀會因此暴怒傷人。

向著於靈賀深深一躬,天嶺大師肅然道:“阿彌陀佛,請問施主如何稱呼?”

於靈賀淡然一笑,他並沒有回答,而是緩聲道:“聖僧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呢?”

天嶺大師的心中一凜,聖僧,這可不再是一般僧侶能夠享受到的稱呼。

在佛宗之內,唯有修為達到了一念境界,才能夠被稱之為聖僧。

而在現在的陽關之內,坐鎮的聖僧僅有一位。

“嗬嗬,果然瞞不過小友。”虛空中,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飄逸著:“小友可有興趣隨我一行?”

於靈賀笑道:“既然是聖僧相邀,敢不從命。”

他身形微動,已然跳上了白龍馬。白龍馬長嘶一聲,興奮地邁開了四蹄,轉瞬間就已經跑出城門不見了蹤跡。

天嶺大師等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不僅僅於靈賀和白龍馬消失了,就連那位女子和薨墨也是不見了蹤跡。

看著空蕩蕩的城門口,眾人的心中都是騰起了絲絲寒意。

自己適才所麵對的,究竟是怎樣的人物啊?

天嶺大師的脖頸緩緩地轉了過來,看著躺在地上因為疼痛哼哈不斷的薛何毅,臉上泛起了毫不掩飾地厭惡之色。

就是因為這家夥的所謂告密,竟然讓自己對人族中的一念強者出手。

還好那位一念強者心懷慈悲,並沒有給自己難堪。若是對方心狠手辣,將自己一巴掌打成肉糜,他也是無處訴苦的。

一念強者的威嚴,又豈是他能夠輕易冒犯的?

“大師,剛才,是怎麽回事?”

一位高階僧侶好奇地湊了上來,低聲詢問道。

天嶺大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好奇心太重了,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嘴!”

那僧侶立即低下了頭,惶恐地道:“是,小僧明白了。”

天嶺大師目光如電,在一眾人的臉上閃過,吩咐道:“今日之事,爾等不可泄露分毫。若有違逆者,老衲會親手處理!”

“是”城牆上下,眾多僧侶和士兵們凜然回應。

他們可都是深深地明白,佛宗強者雖然講究慈悲為懷,但若是化身為怒目金剛,也能降妖伏魔,並且下手之狠辣,絕不比惡魔遜色分毫。

既然天嶺大師這般吩咐了,那就是說到做到,他們若是亂嚼舌頭,後果將會異常悲催。

另一位士兵首領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大師,此人如何處置?”

天嶺大師頭也不回,冷冷地道:“此人如同瘋狗一般,胡亂汙蔑我人族聖……就將他扔出城外,讓他自生自滅吧!”

士兵首領心中一寒,連忙道:“是,遵命!”

薛何毅被於靈賀一擊,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也是丹田受損,一生修為盡數化為烏有,與一個廢人無疑。

若是好生調養,倒也能撿回一條性命。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送出陽關城,那等於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不過,所有目睹了這場衝突之人,都不會對他有絲毫的憐憫之心。

以他對於靈賀等人的定罪,那絕對是私通魔族。如果於靈賀等人實力不足,那就是必死無疑。但可惜的是,薛何毅卻踢到了一塊鐵板,那反噬力量,足以讓他遭受滅頂之災了。

※※※※

白光閃動間,那白龍馬猶如雷電,速度之快,竟然絲毫也不比前方的聖僧遜色分毫。

而在白龍馬身後,於紫鳶和薨墨緊隨其後,在他們的身上,各自持有一物,與於靈賀手中的物體遙遙相連。

正是通過此物的關係,所以才讓於靈賀姐弟和薨墨輕易地保持著穩定的距離。無論前方聖僧的速度多快,也無法將他們拉下分毫。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已經遠遠地離開了陽關城,進入了前方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帶。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經曆了太多戰爭的緣故,這裏的平原極為幹涸,隨處可以看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出現在地麵之上。

這裏,已經是魔族的疆域,但無論是前方的聖僧,還是後方的於靈賀等人,都是一臉的輕鬆寫意,並沒有將這兒的危險放在心上。

前方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那人轉身,於靈賀不由得微微一怔。

此人果然是一位和尚,不過他的麵容之年輕,卻是讓於靈賀大感意外。如果不是對方身上的氣息深淵若海,不可測度,於靈賀還真的有幾分懷疑他的身份呢。

這和尚看著於靈賀,突地笑道:“果然是少宗主蒞臨,玄杖有失遠迎,恕罪!”

於靈賀眼皮子一跳,他從白龍馬上一躍而下,整理了一下衣衫,畢恭畢敬地還禮,道:“玄杖聖僧當麵,請受在下一拜。”

玄杖同樣還禮,道:“少宗主不可。”

於紫鳶等遠遠望去,兩位一念強者相互見禮,讓他們的心中波瀾起伏。

不知要到何時,他們才有資格踏足這個圈子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