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靈賀轉頭望去,那是一位年青道士,正瞪著一雙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

微微一笑,於靈賀心中暗自得意,還好自己有著先見之明,在發現天魔風威力逐漸遜色之後,他就換了一身衣衫,所以此刻才不至於失禮。否則的話,此時怕是要被人懷疑是否乞丐進山了吧。

抱拳一禮,於靈賀微笑著道:“在下於靈賀,奉命入山。”

“於靈賀?奉命……”那年青道士明顯的一怔,目光變得愈發的狐疑了:“你奉命……從這裏入山?”

於靈賀訝然點頭,他轉身張望了一下,那峽穀入口處陰風漫漫,雖然他剛剛從這裏進來,但此時回想之時,卻依舊是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眉頭略略一皺,他隱約地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地方了。

他最初在峽穀內之時,一心以為這是天拂仙對他的考驗,再加上有著那張強大寶圖用來防身,所以他從沒有懷疑過對方的目的。

可是,如今看看這位年青道士的驚訝模樣,以及他在中的感受,就知道自己似乎是疏忽了什麽東西。

那天魔風的鬼哭狼嚎音功也就罷了,可這腐蝕力量就非同小可了。

於靈賀相信,別說是一個信徒,就算是通脈甚至於更高強者來此,也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而除了自己這個同時擁有血之神眼和的人之外,其他人想要通過的可能性怕是微乎其微。

那麽,自己這樣從峽穀內出來,是否犯了什麽忌諱呢?

不過,事已至此,於靈賀也唯有硬著頭皮笑道:“不錯,請問道兄如何稱呼?”

那道士嘴角抽搐了兩下,道:“小道範毅言。”他的嘴巴磕巴了幾下,再度追問道:“於兄,你。你真是從這天魔風峽穀中進來的?”

於靈賀沒好氣地道:“在下是從哪兒進來的,莫非範兄未曾看見?”

範毅言連忙搖頭,他臉上的神情極為古怪,道:“於兄見諒。是小道冒失了。”他停頓了一下,道:“不知於兄是奉何人之命從這道峽穀內進入的。”

於靈賀雙肩一聳,他本來想要抬出天拂仙的名頭,但話到嘴邊,心中卻是一動。手腕一翻,將他在峽穀外獲得的那張紙條取了出來。

範毅言取過紙條看了片刻,不由得眉頭大皺,心中更是破口大罵。

這是什麽東西,究竟是誰搞得鬼,這不是存心害人麽?

於靈賀見他麵色不善,虛心討教道:“範兄,此物莫非有什麽不對嗎?”

範毅言沉吟片刻,道:“於兄,實不相瞞。寫這張紙條給你的那人,隻怕沒安好心。”

於靈賀一怔,道:“怎麽可能?”

天拂仙和南司佛對他的態度此時依舊是曆曆在目,要說花了那麽大力氣將自己帶入上古蜀門,結果卻是沒安好心,想要取他性命的話,那實在是有些開玩笑了。

而且,以天拂仙的實力,若是真的想要於靈賀的性命,隻需要一根小指頭。或者是純以精神力量碾壓也就足夠了,哪裏還需要如此麻煩?

範毅言輕歎道:“於兄,若是我所料不差,你對於這片峽穀的來曆一無所知吧。”

於靈賀微微點頭。道:“正是,請範兄指點。”

範毅言嘿然一笑,道:“這一處峽穀叫做天魔風峽穀,在峽穀內,被本宗前輩大能加持秘法,布下了陰風大陣。”他頓了頓。臉上泛起了一絲驚栗之色,道:“這陰風號稱天魔風,乃是天地間最為歹毒的魔風之一。不僅僅風聲刺耳,更是孕育腐骨劇毒。任何人若是長時間身處其中,肯定會被陰風消融的屍骨不存呢!”

於靈賀臉色凝重地點著頭,心中卻是暗自有些得意。

這天魔風確實非同凡響,但自己還不是一路走了過來,非但毫發無損,而且收獲甚多。

範毅言不是於靈賀肚皮裏的蛔蟲,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而且,他此刻既然說開了口,自然也就持續下去了:“這天魔風峽穀是我們一條通道,據說能夠直通宗門之外。不過,自從建成之後,就從未有人能夠從這條通道出入呢……”

看著他那詭異的眼神,於靈賀終於明白了此人為何如此吃驚了。

他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原來這個峽穀此前並沒有人能夠從頭到尾地穿過,所以他看自己的目光才會如此古怪。

輕咳一聲,於靈賀道:“範兄,小弟是第一次進入宗門,對這一切並不知曉,請你見諒。”

範毅言一揮手,爽快地道:“於兄不用客氣,既然你手持本宗長輩手令,那就是自己人。”他揮了揮那張紙條,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於兄,這位給你手令的,究竟是哪位長輩啊?”

於靈賀訝然道:“你,看不出來麽?”

他此時的驚訝倒並非裝出來的,這張紙條肯定是天拂仙留下來的,而身為上古蜀門宗主,他的字跡對方還會陌生麽?

範毅言苦笑著道:“既然於兄不想說,那也無妨。”他想了想,道:“於兄,今日是小弟負責巡弋後山。不過,你從峽穀進入宗門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小弟的掌管範疇。”他伸手一點,指著山道上的一處涼亭,道:“請於兄在此飲茶稍候,小道去去就來。”

於靈賀微笑著應了一聲,他來到涼亭之內,果然看到此地早就準備好的瓜果點心和香茗。

轉頭看了眼範毅言,於靈賀笑道:“範兄,你這個差事倒是清閑的很啊。”

範毅言臉色微紅,道:“見笑了。”他請於靈賀坐下,抱拳一禮,隨後轉身就走。

於靈賀眉頭略皺,隻覺得自從見到範毅言之後,這一切就都透著難以解釋的古怪。自己與範毅言從未見過,他竟然會如此放心地將自己孤身一人留在此地。若是易地相處,就算自己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斷然不會輕易離開的。

心中微動,於靈賀表麵上不動聲色地喝著茶水,吃著糕點。但事實上,他根本就是食不知味,並且暗中觀察著四周。片刻之後,他的心頭駭然,因為他發現,冥冥中似乎有著一股意念已經將自己牢牢鎖定。而且,這股意念隱晦之極,若非他的精神力量遠勝常人,並且在這方麵頗有奇遇的話,還未必能夠發現得了。

他暗歎一聲,上古蜀門之內,果然是高手如雲,自己在這裏還是低調一點的好啊。

※※※※

範毅言交代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當然知道這樣做魯莽了一點,但心中火熱,卻是無法熄滅。

那家夥,可是從天魔風峽穀內走出來的啊,所以他想要摸透此人來曆的心思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急迫。當然,他對於自家後山的布置了如指掌,所以毫不擔心於靈賀會做出什麽破壞後山的舉動。

匆匆忙忙的,範毅言在山道上轉過了幾個彎,過了幾個警戒點,隨後來到一處庭院之內。

這裏,是宗門後山管理事務所在。此時,一個矮大胖子道士正暇意的坐在後院某地,他袒胸露乳,一臉憨相地睡在草地上,那呼嚕打得是震天響,似乎連大地都要顫抖幾分。

範毅言苦笑一聲,猶豫了片刻,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先是深深一躬,隨後道:“師父。”

胖道士熟睡不理,那呼嚕聲似乎更加的大了一些。

範毅言無奈,提高了聲音,道:“師父!有人闖入後山了!”

下一刻,那如同雷霆般的呼嚕聲頓時消失了,範毅言眼前一花,大胖道士已經是如鬼似魅地站在了他的眼前。

這家夥的體型雖然不小,可一旦行動起來,那就是雷厲風行,快到了極點。

不過,範毅言見多了此類的場麵,對此並不驚訝,而是平靜地道:“師父,徒兒今日負責後山巡弋,突然發現一人出現在後山中,所以前來稟告。”

胖道士臉上原本是充滿了怒意,聽了這話之後,不由地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身上那如風似火的緊迫感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他搖著頭,埋怨的道:“你這不省心的小子,有人入山就入山,你讓人接引一下就是了,跑到為師這兒打擾我的清修幹什麽?”

範毅言暗自搖頭,什麽清修啊,您根本就是在睡大覺好吧。

隻是,這句話他最多也就是在心中念叨兩句,可不敢說出口的。

輕咳一聲,範毅言道:“師父,那人來得蹊蹺。”

“哼,從後山隕道中進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隱秘,你管那麽多幹麽?”胖道士搖著頭,道:“你要記得,我們這個後山管事也就是個掛名而已,人家進來打個招呼也就夠了,別給臉不要臉。哼哼,宗門內那麽多大能,誰也不想擔任這個好差事,你以為又是何故?”

範毅言磕巴了一下嘴巴,苦笑著道:“師父,如果是從隕道中進來的,弟子自然不會多管閑事。但問題是……”他輕歎道:“那人並非從隕道中進來的啊……”

胖道士雙目一瞪,道:“胡說八道,直接進入後山的,隻能夠通過隕道往來,你欺為師不知道麽?”

範毅言連連擺手,道:“師父息怒,此人是從天魔風峽穀而來……”

“什麽?哪裏?”

“天魔風峽穀!”

胖道士和範毅言大眼瞪小眼,兩人間詭異地沉默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