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靈賀聽到了遠方的呼嘯之音,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有獸妖前來偷襲。

身形微微一動,他正待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之時,腳步卻是停了下來。他剛剛答應過沈晟,不得再魯莽行事。如果此刻冒失的跑去戰場第一線,哪怕用腳趾頭去想,他也知道沈晟會擺出什麽樣的臉色來對待他。

這並不是害怕的問題,而是他不願意讓沈晟繼續為他擔憂和生氣了。

“於公子,你怎麽在這兒。”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響了起來。

於靈賀轉頭一看,眼眸頓時一亮,來得不是別人,正是冤大頭……不,是他的一個好朋友蒲廟林。

“蒲兄,你呢,要去哪裏?”於靈賀一個箭步追上了飛奔著的蒲廟林。

果然,這個性子直爽的漢子麵對自己人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提防之心。他毫不猶豫的道:“那是都頭的求援哨聲,我要趕去幫忙。”

先鋒一營的人數並不多,僅有三百餘人。

齊濤和張奎都是統帥百人的百夫長都頭,而剩下的百來人卻是軍主薑晶昌自領。

蒲廟林乃是齊濤手下一員,在聽到自家都頭的求援哨聲之後,自然是立馬前往救援,連一點兒折扣也不打的。

於靈賀的心中樂開了花,他連忙道:“我也同去。”

蒲廟林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樣做合不合禮數,他隻知道,既然同僚有難,自然不能見死不救。聞言重重點頭,他加快了腳步。

軍營中,雖然是一片喧嘩,但卻是有條不紊。

張奎大聲吼叫,兩百餘人嚴陣以待,而齊濤手下卻是如同悍虎一般的衝出了軍營,他們手持兵刃,嗷嗷叫的朝著前方奔行而去。

那看似雜亂無章的隊伍,竟然在奔跑之中隱隱的列出了一個雛形的戰陣。

於靈賀夾雜的人群之中,也是舉著姐姐臨走之前贈於的寶劍。不過他並沒有加入戰陣,而是憑借著靈活的身法遊走在戰陣之外。

想要真正的融入戰陣之中,就必須要在這裏沉溺多年。

於靈賀並沒有與他們共同訓練的機會,若是冒然加入,隻能夠成為他們的累贅。

雖然這僅僅是最小的細節,但是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兵們又如何會看不出來。一時間,眾多看向於靈賀的目光中都不免帶著一絲絲的欣賞之色。

這小子,確實是一塊好料,若是能夠潛下心來,在軍營內好好的打磨幾年,必能成為軍中一根頂梁柱。

不過,他可是神恩居士,而且又是如此年輕。

這樣的人物,前程遠大,能夠安心留在軍中發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轟……”

接連的爆裂聲從遠處傳來,一道道具現之光在那裏爆發,激起了一陣陣強烈的能量波動。

於靈賀看得是眼癢難耐,恨不得拋開大部隊獨自前進。可是,他的這番衝動很快就壓製了下來,因為他可不想因小失大。

下一刻,他們終於看到了。

起碼百餘隻鼠妖圍成一團,正在舍生忘死的攻擊著包圍圈中的幾個人。而這些人中竟然有著整整三位神恩居士,他們舉手投足之間蘊含著莫大威能,哪怕是不用神恩具現,也可以殺敵無數。偶然見到同僚遇險,釋放神恩具現之時,更是能夠一錘定音,將鼠妖擊傷或擊斃,把同伴救下來。

看清楚這裏的情況之後,眾軍士們齊聲呐喊,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就連奔跑的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如果是在於靈賀上一輩子,以這樣百米衝刺的速度奔跑,縱然能夠趕到戰場,怕也是累得隻有氣喘籲籲的份兒了。但是,在這個世界,軍士的耐力和力量早就超出了普通人的範疇,星力運轉之下,沒有最快,隻有更快!

就在他們這些援軍大部隊即將靠近戰場之時,遠處傳來了一道極為尖銳的叫聲。

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眾多鼠妖紛紛撤離,它們的速度極快,在離去之時,甚至於將自己同伴的屍首帶走。

於靈賀隨著軍士們來到戰團,立即看到了薑晶昌和沈晟兩人,而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數人圍著一位麵目陰沉,馬臉一般的中年男子。看這個男子適才的出手,也是一位神恩居士,而且其等階絕對不低。

薑晶昌看了眼眾人,爆吼道:“兒郎們,你們的都頭齊濤在前方斷後被困,你們可敢隨我去救?”

眾人齊聲大喊,猶如雷霆轟鳴:“願追隨軍主。”

馬臉男子的臉色一變,仿佛是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看了眼四周如虹氣勢,唯有眉頭大皺,但又是心有不甘,於是輕咳一聲,開口說話。

於靈賀敏銳的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如果是以前,他也不可能觀察的那麽仔細。但是,貓兒棋子誕生之後,他卻在不知不覺中對各種細節產生了興趣,那目光看似並無焦距,但隻要他在場,那麽所有一切都在他的觀察之中,並且可以根據對方的各種極小的動作來分辨他們的心中所想和下一步舉動。

所有,在看到那人的表情之時,他的心中立即產生了一個想法。

這個人不願意再去冒險救援了。

果然,這個念頭剛剛泛起,就聽那人道:“薑軍主,在下等人搏殺了半日,已經是筋疲力盡,實在走不動了。”

薑晶昌一怔,他分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令人氣餒的話。

不過,他也是一位果斷之人,立即道:“你,帶著十人留下,其餘人跟我走。”他的話音剛落,已經是如飛般的竄了出去,竟然是再也不給那人說話的時間。

被點名之人一臉的鬱悶和不甘,但他縱然是有著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軍前違令。否則的話,等待他的就不僅僅是處斬的結果,甚至於連家人也會因此而牽累。

恨恨的瞪了眼那馬臉男子,這人手腕一揚,他身後果然有著十人小隊,都是眼巴巴的看著同僚遠去,一個個憤恨不已。

馬臉男子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下來,他心中暗自記仇,無論是薑晶昌,還是眼前這軍漢,都被他惦記上了。

在他想來,自己的身份高貴,這些軍漢來接應自己那是理所當然之事,既然已經接應上了,那就應該盡快返回軍營安全之地,而不是再去救援什麽人。

哪怕他能夠脫身而逃,也是因為齊濤奮不顧身的緣故,但是在他的眼中,卻也絕不會因此而感恩的。軍人救援自己,為保衛自己而死,那不是他們的義務麽,自己這麽重要的人,又豈能和這些軍漢相提並論。

薑晶昌健步如飛,依舊是和手下軍士們拉開了距離。在他的身邊,也僅有沈晟可以跟得上。至於於靈賀嘛,在擁有了貓兒棋子之後,他其實也勉強可以追上,但是一見沈晟那張沉重的幾乎可以滴出水的臉龐,他就乖乖的躲到了隊伍的最後方去了。

上去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挨一頓臭罵?他可沒有這樣的興趣愛好。

不過片刻,前方傳來了一陣喧嘩聲,五道人影從遠方並肩走了過來。

在見到這幾人之後,隊伍中陡然爆發出了一道強烈之極的歡呼聲。

這五人中為首的,正是齊濤。

薑晶昌停了下來,他目光一轉,鬆了一口氣,道:“齊濤,你還好麽?”

齊濤抱拳行禮,道:“多謝軍主救援,那些鼠妖一見我人族大部隊前來,頓時望風而逃了。”

眾軍士的歡呼聲愈發的強烈起來,一想到軍主和都頭他們都曾經與鼠妖交過手,而他們卻連一點兒殘羹冷飯都沒有撈到之時,不由地一個個破口大罵,這些鼠妖的膽子也太小了吧。

薑晶昌哈哈大笑,他重重的在齊濤胸前捶了一下,高聲道:“好了,兄弟們,我們打退了鼠妖,這就回營安頓,論功行賞。”

“是。”

眾人轟然應諾,其中更有人叫道:“軍主,您和都頭全部立了功,我們可是啥也沒撈到,不如讓我們追下去,殺它幾個鼠妖,也好換些功勳,做個軍主當當。”

薑晶昌雙目一瞪,怒罵道:“奶奶個熊,你算什麽東西,竟敢與老子搶位置,來來來,老子與你打上一場,你若是贏得了老子,老子將軍主的位置讓給你個龜兒子。”

那名開口說話的軍漢一吐舌頭,低頭鑽入人群之內,瞬間不見。

眾人哄堂大笑,一股豪邁之氣彌漫開來,所有人都是氣血翻湧,爽快之極。

軍中玩笑無忌,特別是在大勝之後,更沒有人會將這些話放在心上,見到有人逗樂子,更是笑得肆無忌憚。

然而,於靈賀卻是注意到了,齊濤雖然也是裂開了嘴巴,但是他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數次偷眼看向薑晶昌,仿佛是有什麽話說,但最終卻還是欲言又止。

“走了,走了……”

薑晶昌大手一揮,當先而去,眾人紛紛跟上,一路上談笑風生,哪裏還有半點兒緊張氣氛。似乎剛才的那一場衝突,連給他們熱身的資格都沒有。

很快的,他們再度回到了原地,留守十人笑著迎了上來,而剩下的那幾人卻是圍著馬臉漢子,仿佛是自成體係,與軍中漢子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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