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你是我什麽人

手腕的皮膚薄的能清楚地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狠狠劃下去的時候,皮膚被破開一條蒼白的口子,下一秒,猩紅的血就爭先恐後地湧出來,浸濕傷口,汩汩地往下滴。

一開始根本感覺不到疼,我淒涼地笑了笑,挑釁地看著被撞的砰砰作響的門板。

“再見,段杭一……”我冷眼看著地板上皺成一團抹布的衛衣,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空了一塊似的,泛出綿綿密密的疼。

這件衣服本來是我買給他的,為了整他故意買了一件醜衣服,他果然嫌棄,寧願光著也不穿,最後反而套在了我自己的身上。可惜的是,這曾經帶給我溫暖的衣服,也隻能像他給過的溫柔一樣,被人殘忍地撕下來,在地上踩成一個扭曲的形狀。

鏡子的碎片也淩亂地散在我的腳邊,折射出各個角度的我來。

但無論我將脊背挺的多直,眼神多麽嚴肅,依舊改變不了我狼狽的內心。以前在我最難熬的時候,我都沒有想過去死,沒料到今天我會以這麽不體麵的方式結束自己。

不過我絲毫不覺得悲涼,反而愈發感到一種難以自持的興奮,體內張狂的藥劑也仿佛被血液衝刷掉了似的,我的思緒越來越清晰。

死就死吧,死了就不會哭,也不會疼了。

就在我像惡毒的命運低頭的時候,脆弱的門板也終究不敵他們凶惡的撞擊,整個從牆上剝落下來,嘭的一聲摔在浴室的地板上,磨砂玻璃碎了一地,映出門外那些狂徒激動而膠著的臉。

但當他們看到我手腕上的血時,一個個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驚恐地愣在了原地。

那一瞬間我是被取悅的——他們能下得了手做出逼良為娼的惡心事跡來,想必見過大世麵才對,我不要他們動手,自我了斷,他們竟然會因此露出如此意外而慌張的表情,實在有些可笑。

“啊!——”沉默瞪大了眼睛,發出淒慘的叫聲,“你,你別以為死了就行。”

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朝我走過來,但她的那些手下顯然已經開始有所忌憚,並沒有依言走過來對我怎麽樣,我示威地看著沉默,笑的愈發張狂:“當然,媽讓我好好照顧你,就算我死了,也一定會守在你身邊的。”

沉默再次抬手要來打我,就在這時候,套房的門突然被人大力從外麵踹開,把房間裏一幹人等嚇得抱頭鼠竄。

“怎麽回事!”沉默不耐煩地問了一句,大步走出去看,但她才剛剛離開浴室的門,就又默默地退回了浴室,而且渾身都在顫顫發抖,仿佛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我疑惑地看過去,打眼就瞧見一雙好似無邊無際的腿,正好整以暇地跨過浴室的門檻,將沉默給堵了回來。

“三哥……”沉默哆嗦著喊了那人一聲,拳頭緊緊地攥在一起,像是嚇得不輕。起先我不明白沉默為什麽那麽怕他,直到那人從門外走進了,我看到他手裏拿了一把戴著*的槍,這會兒穩穩地抵在沉默的額頭上,握著槍的手非常大,指骨突出,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那人沒有理會沉默,隻是朝我這邊看了過來,眼神銳利的像淬了血一樣,直刮掉了我一層血淋淋的皮,嘴角卻帶著無害的笑意。我對上他的視線,本能地擰起了眉,因為我確定自己沒有見過他,否則一定忘不掉。

“把你的衣服脫給她。”他玩味地朝沉默說,“人家一個孕婦,你也好意思。”

沉默臉色白的像糊了層石灰似的,眼神來回在我們之間打轉,臉色難堪的要命:“三哥,我,我錯了,我另外找一套給她可以嗎?你不知道,我們其實是……”

“不脫?”叫三哥的那人聽見這話,嘴角笑意更濃,右邊臉頰被帶出一個淺淺的酒窩,溫柔又邪氣地說道,“無妨,反正有的是人願意幫你。”

說著,他霸氣地踹了一下浴室的門板,說道:“來幫沉二小姐拍寫真。”

話音沒落,外麵就進來了一群穿著黑西裝的彪形大漢,訓練有素地將沉默架了出去。沉默下意識地發出尖叫,不過根本沒等她發出聲音,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隻能發出困獸一般可憐的嗚咽。

那人像完成任務似的,走過來將外套裹在了我的身上。

他個子高,穿的又是長風衣,穿在我身上就像小孩偷穿大人一副似的,衣擺幾乎垂到我的腳踝。這會兒我滿手都是血,落湯雞一樣縮在牆角,他也不介意,溫柔地把我扶起來,用他拿槍的大手地給我扣扣子。

“衣服還是要好好穿的。”不疾不徐地將領口理好,又將我淋濕的頭發掛到而後,他說,“下次記住,誰讓你沒衣服穿,你就該讓她永遠穿不上,而不是拿傷害自己來嚇唬別人。”

說著,他牽起我的左手,好笑似的,說道:“割腕根本死不了人的,傻不傻。”

“段杭一欠我一個人情,你幫我記著。”說著,他要扯著我往外走,“來的路上他出了車禍,正好你倆可以住一個病房。對了,還有陸錦陽那小子,閑了可以鬥地主。”

我腦袋又開始迷糊了,壓根聽不明白他說什麽,身體裏有把火在燒一樣,失血過多也令我頭腦發暈,實在難受的要命。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企圖引開自己的注意力,於是就找他說話,“沉默是我妹妹,你別傷她,幫我把她送去戒毒所就行,我也不知道她吸毒多久了,但這東西一定要戒。”

那人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似的,回頭看著我說:“你確定?”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不是時候,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好好謝你。”他不說話,我就又接連問道:“你剛才說段杭一出了車禍,是真的嗎?他怎麽樣了?還有你說他欠你人情,因為這次是他讓你來救我的嗎?”

“有意思了。”那人隨口說了一句,又挑眉和我說,“人情是他早就欠下了的,不用你還。”

說著,他又道:“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他,段霖那邊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段杭一老謀深算拿了贖金,你現在可以出現在公眾視野了,弄的這麽慘,倒真像是被綁匪虐待過一樣。”

“謝謝。”我眼皮重的厲害,漸漸的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他對我不知道他身份這件事表現的非常意外,擰眉說了一句什麽。然而我根本沒聽清,就眼前發黑地向前倒了下去,失去意識之前,我恍惚感覺自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鼻間縈繞著清冽的男士香水味,一如剛才那人給我的感覺,精致但是危險……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但之前那好聞的香水氣息已經被消毒水味取代,讓我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醫院裏。

病房門沒關,我聽見外麵傳來劇烈的爭吵聲,隱約聽見是我閨蜜羅小若在罵人,她本來就是個火爆性子,和人吵架我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她顯然一副被氣急了的樣子,和以往壓倒性的局麵全然不同,我怕羅小若吃虧,急忙從病床上下來要出去看。

聲音是從隔壁傳進來的,我晃過去的時候還看到羅小若站在病床前和什麽人在吵架的,結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兩人吵著吵著,病床上坐著的人突然長手一撈,摟著羅小若的腰就把她摁在病床上,然後直接親了上去!

站在門口的我:“……”

羅小若掙紮的模樣看的我又氣憤又尷尬,正想過去救她出來,卻讓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手給蒙住了眼睛,遮住了眼前汙力滔滔的畫麵。

“別看,沒打碼。”段杭一低沉嚴肅、一本正經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尺度過大,少兒不宜。”

他話音沒落,我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啪”的一聲脆響,明顯是手掌扇在皮肉上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誰打的誰。

“羅小若你打人還上癮了是吧?”一個陌生的男聲說道,“這麽帥的臉你都下得去手,活該你談了七年戀愛還是……”

他話音沒落,我就聽羅小若帶著哭腔地罵他道:“陸錦陽你他媽閉嘴!”

我從來沒見過羅小若哭,一時也有點急了,扯下段杭一的手就想朝她跑過去,段杭一卻拽了我一把,問我說:“路都走不穩呢,瞎摻和什麽?”

“別廢話。”我推了他一把,看著他的眉眼,不知怎麽的竟想起段霖來,火氣全堆在了一起,指著他說,“你朋友欺負了我朋友,我跟你也沒完!”

段杭一看我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促狹,聽見我這話竟緩緩點了點頭說道:“行,沒完。”頓了頓,又突兀地來問我:“你餓不餓?”

我覺得這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問出這話也挺神奇的,本不欲理會,但一想到等會兒要是教訓他朋友,他在的場話肯定不好下手,便想支開他道:“餓,你去給我買吃的。”

“就隨口一問,你怎麽還使喚起我來了。”段杭一突然把手撐在我身側的牆上,低頭看我,“想讓我請你吃飯,你是我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