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演戲三要素

最讓我提心吊膽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為什麽,我非但沒有崩潰的感覺,有的隻是終於的釋然。盡管它造成的影響幾乎是無法估量的,但正因為如此,我反而輕鬆了許多。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最差的情況也不過就是這樣了,段霖把她最後的底牌都亮了出來,我還會怕她嗎?

我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拿著手機到樓上找段杭一,到了書房門口,我發現他在和別人打電話,語氣有些嚴厲,但隻言片語的,我也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麽。

書房門沒關,他很快就發現我了,但依然沒有避著我,照常打完電話才跟我說道:“你不能出去。”

“我什麽都沒說呢,你怎麽知道我想出去?”話一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啞的不成樣子了,“我想去看看我媽。”

段杭一說道:“如果你在這個時候回去,你就什麽都沒了。”

“你已經知道了?”虧他剛才還那麽安慰我,原來早就已經知道了,“網上說,是綁匪以快遞的形式,把那些證據交給警方……”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正說著,段杭一打斷我說:“與你無關,是我們太小看段霖了。”

是啊,我們以為她能有最起碼的人性,多多少少不會做的那麽絕,沒想到是我們太天真了,她冒著被牽連的危險也勢必要搞垮我們家,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可如果我沒被綁架,我家裏沒有警察,段霖又怎麽順水推舟完成這件事呢?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我作繭自縛,給她提供了這樣的機會……

“怎麽能與我無關呢?”我心裏湧起無盡的愧疚,“我當初,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跑的,五年前我害死了沉靖,現在又變相害了我全家,你說與我無關,可如果我不心瞎眼拙地看錯段霖,如果不自作聰明地安排這場綁架,我怎麽會落得這樣的境地?”

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

“如果你繼續這麽自怨自艾,就真的要一敗塗地了。”段杭一無情地拆穿道,“你爸爸還沒判刑,一切都還來得及。”

聽到這話,我瞬間提起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問道:“你有辦法?”

“有,但也不過是亡羊補牢而已。”段杭一說道,“事已至此,你難過也已經無濟於事了,不如好好想辦法安撫你的家人。”

我連忙點頭,求他幫我。

段杭一聽見我用“求”這個字眼,微妙地眯了眯眼睛,像是很不讚同,但看到我滿臉的愁苦時,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默默地從衣櫃裏找出一件襯衫放在地上踩了幾腳,說道:“等會兒換上這個去地下室。”

“換這個?”我看了一眼那輕薄的布料,有點不知所措。

段杭一卻沒有過多地解釋什麽,隻說道:“真聽真看真感覺——演戲三要素。”

我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猜他估計是要利用我被綁架這件事引一波大新聞,至於能不能壓過我爸爸落馬的事情,還要看具體的運營。

“網上說的太過了,沉處長隻是配合調查而已。”段杭一說道,“那些證據雖然能證明沉處長涉嫌受賄,但警方調查的時候隻會往沉靖身上查,歸根結底,會查到你身上。”

我換上了段杭一給我準備的襯衫,一邊跟著他往地下室裏走,一邊聽他沉靜如水的嗓音分析案情走向。

“查到我,那我該怎麽辦?”我無奈地說道,“遺囑是段霖偽造的,律師跟她也是一丘之貉,錢雖然由我繼承,但我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段杭一沒有接我的話,隻兀自說道:“換句話說,你賬戶裏的錢現在還不是你的,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她變成你的。”

“什麽意思?”我一個窮畫畫的,根本不能理解他說的話,便一個勁兒地追問,“你是說把沉靖繼承給我的那筆錢變成我的嗎?”應該是這意思吧?沉靖賬戶裏的錢是贓款,東窗事發以後是要被追回的,自然就不是我的。

可怎麽把它變成我的?這就是傳說中的洗錢吧?

“坐下。”段杭一帶我來到他的地下室裏,指著中間那張改製過的椅子,讓我坐下。

我剛才一直在聽他說話,沒注意周圍的擺設,他一說我才發現,這地方撒點血就能假裝凶案現場了啊!地下室並不大,幾階樓梯連著棋牌室,出口蓋著地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地下室周圍都鋪著木質的強製,中間擺著一張椅子,椅子的後麵是一台破舊的電視機,不高的頂上吊著一盞昏黃的燈,燈泡的樣式很陳舊,連著一個電線,看起來像是自己隨便扯出來的。

椅子正對麵有一架DV機,我湊過去看了一眼,在取景框裏隻能看見椅子和後麵的電視機,無論是構圖還是色調都和電影裏演的綁架現場謎之相似,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搭的。

這麽想著,我突然覺得後背一涼,詫異地看向段杭一,懷疑他是不是真綁架過別人,不然誰沒事在家裏模擬各種場景玩啊?

“坐在這幹嘛?”我期期艾艾地說著,看著他在昏黃燈光映襯下愈發英俊帥氣的眉眼,有點想跑。

畢竟這年頭禽獸都衣冠,雖然他長得好看,但也不能因為他好看就排除他喪心病狂的可能。而且這場景,往詭異了想還有點像AV現場,尤其椅子對麵還有DV,他又非讓我穿成這個樣子,保不齊是有什麽陰謀。

“想什麽呢?”段杭一多精明啊,估計打眼就瞧出我的心思了,當即在我後腦勺拍了一下,說道,“剛才說的都聽狗耳朵裏了麽。”

我捂著後腦勺略帶憤怒地吊著眼睛看他,不解的說道:“你到底想幹嘛?”

“錄綁匪視頻,要錢贖人。”段杭一說著,拿出一捆繩子來,丟到椅子邊,說,“自己綁。”

我在記憶庫裏搜索了一下,想起來綁匪好像還真得錄個人質求饒的視頻才好要錢來著,不過,錄下人質的慘樣是為了讓人質的家屬緊張,占據主動性,但段霖恨不得親自上陣把我弄死,怎麽可能會被這個視頻影響?

段杭一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似的,悠悠地說道:“不是給段霖的。”

“現在網民的目光基本上被轉移到沉處長那邊去了,自然要做點什麽把視線引回來。”段杭一說道,“事不宜遲,好歹想想你父母,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我一想也是,如果真到我爸爸出事的檔口,我不可能還在這跟段霖玩什麽綁架遊戲,必須在警方查證之前把那筆錢洗好。想著,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在調DV角度的段杭一便過來把我綁在繩子上,又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堆血包和紫藥水給我“喬裝”。

“開機以後你什麽都不要說,哭就行了。”段杭一說道,“越浮誇越好。”

說著,段杭一將電視機打開,聲音調得很小,我偏頭掃了一眼,發現播送的正是關於我父親落馬的事件,我心裏一酸,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我正在這難過著呢,段杭一突然走到了我身邊,用膠布把我嘴巴給封上了。

“用的著演的這麽逼真嗎?”我無語地看著他,剛說兩句話,那膠布就直接從我臉上掉了下來,弄的我倆都挺無語的,“要不還是算了吧,電視裏都是騙人的。”

我話還沒說完,段杭一就拿來了一條毛巾,橫著係在了我嘴裏,毫不留情地綁的死緊,我嘴角都給勒疼了。

“唔,唔!”我試了好幾下,發現竟然真的沒辦法說話,一時也有點慌了,下意識地仰頭看著段杭一,生怕他其實是真綁匪。

段杭一讓我這副垂死掙紮的樣子氣著了似的,就著我仰頭的動作掐住了我的下巴,盯著我的眼睛咬牙說:“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就在這上了你!”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這種話,嚇的打了個嗝。

“老實點兒。”段杭一模仿著綁匪的語氣,捏著我的臉說,“你聽話,大爺就對你好,如若不然,當場做了你!”

我頭一回覺得眼前這人竟然也有這麽活潑的時候,不由咧嘴笑了起來。

不過,也就才笑了幾聲,段杭一就不知道抽了什麽瘋,情不自禁似的,在我無法合攏的唇上落下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閉上嘴。”親完我,段杭一帶著涼意的拇指在我唇邊抹了兩下,“讓你哭呢,笑什麽笑。”

這下我更想笑了。

段杭一幹脆不管了,直接把DV機打開,我看著前方一閃一閃的紅燈,又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那條新聞,瞬間悲從中來,淚眼汪汪地照著段杭一的吩咐,對著鏡頭哭喊了起來。

視頻錄了五分鍾左右,段杭一把DV機關了。

我還崩潰似的在哭,感覺嘴裏咬著的毛巾都被眼淚打濕了,段杭一憐憫地過來給我鬆綁,把我摟進了懷裏。他什麽都沒說,我卻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

“視頻發出去之後我就帶你去見你媽媽。”段杭一溫柔地替我擦幹淨臉上的假血,說道,“但你答應我,隻能遠遠地看一眼。”

我聽出他話裏的不同尋常,立馬覺出不對勁來,追問道:“我媽怎麽了?”

段杭一沒有明說,隻是道:“醫院裏人多,被認出來不好。”

“別岔開話題。”我著急地說道,“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怕我受不了刺激嗎?就算你不告訴我,勝利來了我還是會知道的。”

段杭一歎了口氣,刻意放輕了聲音說道:“吸毒過量。”

“吸,吸毒?!”我震驚的無以複加,“怎麽可能?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有發現她會……”

說到這,我突然想起段霖打電話時說過的話,她說她最討厭的就是毒,還說吸毒過量足以致死,難道,難道當時她不是在跟段弘毅打電話?!

跟她合謀要用毒品把我害死的人,不是段弘毅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