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段霖的身世

“衣服我給你放到床上了。”段杭一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早點睡。”說完,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我略微鬆了口氣,洗完澡之後裹著浴巾出去,發現床上果然放著一疊衣服。我沒著急留意衣服的樣式,而是走到了門邊先把房門給反鎖。

“這下應該進不來了吧?”我嘟囔了一句,拎著隻能遮住重點部位的浴巾,拿起一副到衛生間換了起來。

這場景莫名讓我感覺有些熟悉,之前我喝醉酒被他撿回來的時候,也是放了一疊衣服在我床上,然後就找不到人了,這次也是一樣,內衣褲都是新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買的,尺寸竟然非常準。

胡思亂想地穿好,我拿起放在最底下的一件薄衛衣套到了身上,預備穿褲子的時候卻發現他沒給我拿……

“不是,這都能忘?”我糟心地把衛衣的下擺扯下來,發現這件衣服特別的大,差一點就到我膝蓋那兒了,袖子也長了一大截,明顯不是女孩子的衣服。

他,他不會是把自己的衣服拿給我穿了吧?!

我心裏突然像是被某隻不知名的小手攥了一把似的,倏地一緊,緊接著就跟血液逆行了一樣,瞬間鬧了個大紅臉。這,這也太詭異了……

衣服上有清新的洗衣粉氣味,我覺得更熱了,不停地拿手給自己扇風,長長的袖子堆在我手腕上,襯得我手脖子就跟麻杆一樣細。

我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對著鏡子左右打量了一陣,頓時明白了為什麽很多女生都喜歡穿男友係的衣服,別說,還真挺顯瘦的,就是露著兩條大腿感覺有點空。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多買幾套衣服回來。

這麽想著,我不自在地把袖子往上卷了幾道,一邊擦頭發一邊開門出去了。一出門,我就感覺到有兩股視線正如有實質地盯著我。

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段杭一說的鬼故事成真了,嚇的我一跳,捂著心口愣在了原地。

“在我家做了什麽虧心事。”段杭一玩味地說著。

他應該也剛洗過澡了,頭發還是濕的,被他耙到了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來,穿的衣服卻很隨意,黑色的居家服,跟那天在段弘毅家看見的差不多,隻不過這套有暗紋,看起來華貴許多,這會舉著紅酒杯倚在門邊的樣子,有點像夜訪吸血鬼裏描述的吸血伯爵。

呸!人模狗樣的辣雞。

“你走路怎麽都沒有聲音的,你是鬼啊?”我翻了個白眼,把毛巾掛在脖子上,不客氣地說道,“誰讓你進來的?”

段杭一衝我舉了舉酒杯,說道:“剛才地域受限,很多事情沒有說明白,賞臉喝兩杯?”

“我才不跟你喝。”我想起他剛才略有些瘋狂的吻,感覺自己又要臉紅了,連忙拒絕道,“你不是讓我早點睡嗎?”

段杭一並沒有說什麽,好像絲毫不在意我的不講理似的,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很惡毒,不過就是喝杯酒而已,幹嘛弄得好像受害人一樣?便遲疑地說道:“你想對我說什麽?”

“段霖的身世,你知道多少?”段杭一說著,隔著朦朧的酒杯,慵懶地撩起眼皮看我。

他的眼睛本來就很大,這樣斜著向人望過來的時候,更拉長了他的眼形,仿佛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酒意一般,扣人心弦。我突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一時連他說什麽都沒聽清,隻傻乎乎地看著他。

美色誤人,我無法想象這句話背後有多少辛酸淚,媽的,一大男的這樣有意思嗎?

“你再用這種饑渴的眼神盯著我,別怪我不跟你客氣。”段杭一像是生氣了似的,優雅地抿了點酒,那視線卻像鉤子似的牢牢地鎖在我身上。

我簡直心裏苦,心說到底誰的眼神更饑渴?

“段叔叔,你別逗我了。”我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回歸正題說,“我隻知道她在國內的身世,當然,現在看來,那些履曆簡直就像你剛才邀請我喝酒的借口一樣,全是用來騙人的。”

段杭一無聲地掀了掀嘴角。

我總覺得他喝了酒之後有點不一樣,好像比平時更浪些。不對,平時他也浪,隻是他藏著,這會兒估計是不想假裝,所以那荷爾蒙簡直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散。

“那你想聽些真實的嗎?”段杭一將視線放在我身上,問的挺認真的。

我有點緊張,無意識地捏緊了揣在衛衣口袋裏的手,晦澀不明地說道:“你說是段霖的身世,還是說你找我喝酒的目的?”

“看你。”段杭一隻說了簡單的兩個字,那聲音卻像是在我心口刮了一刀似的。

我無措地抿抿嘴,說道:“下次再說你的吧,先說段霖的。”說著,我補充道,“還有那些證據的事情,你真的沒有辦法嗎?”

段杭一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轉身走到了樓下的酒櫃旁邊,我隻得任命地跟過去。

“你,你也給我一杯吧。”我遲疑地說著,“不然,有些事情空口白牙的我不敢跟你說。”

段杭一的目光在我臉上打量片刻,卻漫不經心地給我調了杯雞尾酒,調酒的時候又險些把我帥瞎了,我怎麽想怎麽覺得他就是故意凹造型想撩我的。

“這就叫什麽名字?”我沒話找話,“挺好看的啊。”

段杭一扔了一片薄荷在酒裏,絲毫不理解我妄圖打破尷尬的苦心,冷心冷臉地說道:“隨便兌的,會不會有化學反應尚未可知。”

我噎了一噎,小心地抿了一口,感覺有點像飲料,不由意外地說道:“這不是假酒吧?”

段杭一沒理我,默默地給我扔過來一個文件袋,我一邊喝著酒,一邊漫不經心地拎過來看了一眼,這一看立馬精神了!

文件袋裏的都是段霖在美國時候的事情,除了照片和報紙,還有一些信件,簡單的幾頁紙,囊括了段霖在美國的十幾年來,曾就讀於哪所學校、受到過什麽表彰或者處分以及收到的低保憑據,也都是複印件。其中有一張法院判決書,看起來非常的正式。

我不解地翻開看,結果裏麵都是英文,並且涉及到很多專業名詞,我那英文水平根本看不懂,就抬頭去看段杭一,問他這是什麽鬼東西。

“判決書。”段杭一言簡意賅地說道,“受刑人是林桑婭的母親,林絡。”

我感到意外地一挑眉,說道:“林桑婭跟她媽媽姓?”這我倒是不太了解的,段霖之前藏的太深了,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也隻知道她是段家的養子,戶口在美國。至於她的父母,她當時的說辭是已經去世了。

“她媽媽犯了什麽罪?”我一邊喝酒,一邊朝段杭一說道,“當時她告訴我,在她十四歲的時候,原生父母死於一場入室盜竊,後來她靠著低保扶持,但一直生活的很艱難,她記得國內還有幾個親戚,所以就回到中國來了。”

我回憶著,心裏那火燒火燎的悸動也因為段霖而徹底熄滅了,變得冰冷而無奈。

“她手裏的那些證據,我也無能為力。”段杭一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如果段霖把那些證據爆出去,那不叫趕盡殺絕,叫為民除害。”

我心裏突地一煩,狠狠地在判決書上捶了一下,說道:“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事實如此。”段杭一說道,“正義和邪惡本來就沒有什麽區別,要看你怎麽利用,你現在覺得段霖其心可誅,殊不知段霖也覺得你是罪有應得。”

我頓時怒了,丟下手裏的信封,拽著他的衣領逼問道:“你什麽意思?不是說好了幫我嗎?為什麽又向著她說話?”

段杭一的居家服非常鬆垮,我這麽一拽,他結實的胸肌直接露出來一大半。

他也不在意,摟住我的腰讓我站好,把衣領從我手裏抽出來,冷漠地說道:“你喝醉了。”

“喝醉了才好呢。”我心裏有股無名火,朝他嚷嚷道,“你不就是想把我灌醉嗎?小叔叔,成天裝來裝去的,你不累嗎?”

段杭一不理我的無理取鬧,隻是說道:“林絡持槍殺人,一審判決十二年有期徒刑。”

“什麽?”我莫名其妙地一挑眉,無語地說道,“你有病啊。”我跟他說案子,他跟我說人性,我跟他說心事,他跟我說律法,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包啊!

“起因是受害人入室搶劫、並意圖強奸,林絡正當防衛,殺人致死,故而隻判了十二年。”段杭一正經地和我說道,“林絡在林桑婭四歲的時候和原配丈夫離婚,同年隨第二任丈夫*勳移民美國,剛到美國三個月又慘遭拋棄,之後一個人帶著段霖生活,什麽職業都做過。”

我愣了愣,很快就適應了段杭一的節奏,不再鬧騰,安靜地趴在桌子上聽他跟我說文件袋裏的內容。

“她入獄之前做的最後一份職業,是脫衣舞娘,那個被林絡殺死的歹徒,曾經也是林絡的恩客。”段杭一用一種很冷漠的語氣說道,“段霖就是在這種生活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因此性格極為古怪,凶狠、惡毒且睚眥必報。”

這和我認識的段霖截然相反,如果她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我肯定對她避之不及。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我說道,“我們又不是小學生了,總不能因為一個人出身不好就否認他的人格吧,就算把這些爆到網上,估計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段杭一卻搖了搖頭,說道:“這隻是背景,用來解釋林桑婭為什麽會這麽恨你,以至於漂洋過海也要回來鬧的你家務寧日的原因。”

“啊?”我嚇得就都醒了一大半,下意識地說道,“別開玩笑了,你仔細回憶一下你說的這些和我有關係嗎?無論是她媽媽吸毒墮落,還是她陰暗變態,都不是我造成的吧?那個時候我才多大,怎麽就賴上我了?”

我雖然知道這理由有些牽強,但我的確也曾清楚地聽見她用很憤怒的語氣說我們家人欠她的!

再一結合段杭一剛才的言論,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們家人曾對她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才讓段霖這麽不遺餘力地回來報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