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唯一的問題

齊遇很想自己能夠用盡可能多的善意,去揣測生下她的那個女人。

很想有那種得知這個女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就瞬間生出很多的情感。

去體會一下——

什麽叫血濃於水的感情。

什麽叫不可替代的血緣關係。

什麽叫隻一眼就能確定的與生俱來的聯係。

但是,這些所謂的天生的感情,齊遇一樣都麽有體會到。

或許,那些從小就渴望有媽媽,卻一直到沒有媽媽的人,會對那個沒有出現過的人,有諸多的向往。

但齊小遇同學,從來也沒有過這樣的渴望。

匆匆看過的那一眼,是陌生。

反複念過的那個名字,是冰冷。

齊小遇同學的心的容量,一直都很小。

小到裝不下任何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齊遇不禁開始疑惑,她會不會是一個比大部分人都更冷酷無情的存在?

她的心裏,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黃冰冰的存在。

齊遇的心情,少見地糟糕。

心情不好時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

寬泛到十八歲的齊小遇同學,滿心的疑惑和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黃冰冰的出現不開心,還是因為心中的這份漠然不開心。

都說,親情是無條件的,這句話在齊遇這兒,卻像是個笑話。

帥爸爸的愛,是無條件的,但親情絕對不是。

想到齊鐵川,齊遇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帥爸爸剛剛那種無聲的崩潰,才是讓齊遇真正想哭的原因。

現在是帥爸爸最需要自己支持的時候。

眼淚除了讓帥爸爸擔心之外,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原本即將從眼眶滑落的淚珠,被宦享一個打岔,在不知不覺中收了回去。

齊遇討厭弱小的,什麽都不能幫帥爸爸分擔的自己。

想到這兒,齊遇比剛剛聽到黃冰冰這三個字的時候,更加難過了。

難過到一點都不想哭。

齊遇知道這個時候才明白,原來想哭並不是難過的最高級表現形式。

知道流多少眼淚都解決不了問題之後,用眼淚發泄情緒也成了一種奢望。

一個人真正難過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你說你知道了,後麵沒有加一個呀,就說明我剛剛做的這些努力,並沒有能夠安慰到你。”宦享大哥哥沒有繼續扯開話題。

“我不需要安慰。”齊遇從來都是【齊家鐵鋪】心理承受能力最好的那一個。

小的時候,帥爸爸因為“好心鄰居”的幾句話,就帶著齊遇遠走布裏斯班。

而事實上,同樣的話,齊小遇同學聽了早就已經不下十遍了。

那麽小小的一個她,從來也沒有表現出來什麽。

在齊小遇同學的心裏,帥爸爸有的,隻是鐵匠的強奸體魄,而她有的確實強健的一顆心。

“你需要的,而且你還需要好好的哭一場,可惜不能馬上借一個肩膀給你。”宦享大哥哥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暖。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剛剛發生什麽事情了?”齊遇回憶了一下剛剛的這通電話。

宦享一直讓她去哭這件事情,奇怪的齊遇完全沒有辦法忽視。

“嗯,你給我打電話之前,Ada也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宦享並沒有什麽需要隱瞞齊遇的地方。

“這倒是挺符合我A媽的風格的,她要安慰她親親愛愛的老公。”

“Ada的名言,老公誰第一位的,其他人都得靠邊站。”

“她沒有時間理我,就讓你來安慰我,是不是?”

齊遇猜了一個原因。

“沒有呢,你都靠邊站了,她哪有心思管你?”

“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她老公有沒有重婚。”

“以及,如果重婚了會不會坐牢,這兩件事情。”

宦享知道的,比齊遇想象中的要多一些。

“A媽真的是急瘋了,病急亂投醫,這種事情給你打越洋電話有什麽用?”齊遇很是有些無奈。

Ada沒有心情管她,齊遇一點都不會覺得不高興。

A媽和帥爸爸之間的感情好,齊遇隻有祝福沒有嫉妒。

“她可比你這種強裝出來的冷靜,冷靜多了。”

“我已經讓幫我們打理宦宅還有宦氏在國內法務的律所主任去了解你們家的這件案子了。”

“剛才是有給我消息說,並沒有和你爸爸相關的,關於重婚一類的起訴。”

“但是在失蹤人口的戶籍恢複之後,曾經有申請過離婚無效。”

“法院應該是沒有受理,所以你不要擔心。”

“這會兒有條消息進來,主任說他在去你們酒店的路上。”

“具體的情況,律師知道的,應該會比我現在多一些。”

“就在同一個街區,他走過去,最多也就五分鍾。”

“我讓他去Ada和你爸爸的房間,你看你要不要去聽一聽?”

宦享剛剛慢條斯理地和齊遇通電話,除了要安慰齊遇之外,還在等宦氏法律顧問回複。

專業的問題,交給專業的人去解決,才會是最有效率的。

Ada剛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宦享還聽到齊鐵川在後邊說,很後悔這次把齊遇一起帶回國。

如果律師說,齊遇加的問題比較複雜,宦享就要考慮要不要告訴齊遇。

主任這麽快就回複說沒什麽問題,宦享就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齊遇。

齊遇完全都沒有想過,一家人在現場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遠在布裏斯班的宦享哥哥,竟然就這麽輕描淡寫地給安排好了。

一聽說有律所主任要過來,齊遇的精氣神,就回來了一半。

原來,喜歡一個年紀比自己大很多的人,確實是很容易被安慰到的。

齊遇決定把自己剛剛給情感專家Ada“加封”的那個“偽”字給收回來。

律所的秦主任和齊遇一家吃了幾顆定心丸:

“第一,齊先生不構成重婚罪。齊先生在女方宣告失蹤後離婚,該婚姻不會因為女方的出現而自動恢複。”

“第二,齊先生的第二次婚姻,隻要在澳洲是有效的,就一樣會受到國內法律的認可和保護。”

“第三,離婚後齊先生的收入,該女方無權要求分配。”

“現在唯一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