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風聲越發劇烈,胖頭陀手中禪杖揮舞越發急促,空氣都被劃破,一團團淒厲的銀光閃爍成一層光幕,朝著歸鍾籠罩下來。

“亂劈風杖法!”

胖頭陀長嘯一聲,一條禪杖淩亂狠辣,勢大力沉,速如閃電,力量,速度,一下子提升了一大截。

這等招式正是胖頭陀的一門精妙杖法,喚作亂劈風杖法,招式看似淩亂,實則招招凶險,眨眼之間歸鍾就感覺到眼前的胖頭陀氣質大變,仿若瘋魔一般,一團團杖影揮成一片,淩厲的氣流如利劍一般撕裂而來。

森森冷氣襲人,歸鍾眼神一亮,立時就發現胖頭陀的戰力提升了一大截。

“好一個亂劈風杖法。”口中讚歎一聲,他心神一凝,整個人恍惚如風,長劍疾舞,一絲絲縹緲的劍光不斷切割一團團杖影,時而還有一聲聲劇烈的轟鳴之聲,二人手中兵刃都蘊含雄渾內力,一旦碰撞,如天雷地火一般爆炸開來,山道之上,兩團身影鬥在一起,塵土飛揚,外麵的眾人連他們的身影都看不真切了。

歸鍾全力施展希夷劍法,內息綿綿,一道道劍光快如閃電,幾乎肉眼難辨,更為精妙的是他的長劍之上似乎隱隱有一層玄妙的氣勁籠罩,劍刃破開虛空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小,正是希夷劍法之中“希夷”之妙。

察覺到自己的劍法有了巨大的進步,歸鍾心下驚喜萬分,武學之道,果然還是要經曆一場場搏殺戰鬥才能夠有所進步,單純的苦練想要把一門功夫練到登峰造極之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如他現在這樣,希夷劍法也練了好多年了,雖然不斷參悟其中玄機,對於希夷之妙也有一定的領悟,可這門劍術施展出來,距離若希若夷之境,還是有著巨大的差距。

而現在,遼東胖頭陀的亂劈風杖法之下,給歸鍾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這等壓力之下,他的希夷劍法開始急速成長進步,劍法中的種種奧妙,紛紛展現出來,往日劍術粗陋之處,在這樣的壓力之下也逐漸彌補。

胖頭陀就如一塊磨刀石,不斷淬煉著歸鍾的劍術。

嗚嗚狂風撲麵而來,一道道巨大的禪杖虛影連續轟殺,歸鍾腳下步伐不亂,避實擊虛,手上希夷劍法綿綿使出,絲絲縷縷劍氣如同一張羅網一般,不斷朝著胖頭陀籠罩過去。

嗤嗤,一聲聲金鐵入肉之聲不斷響起,胖頭陀心下鬱悶萬分,胸口,手臂,肩頭,大腿,身上各處都出現了一道道傷痕,鮮血淋漓,這還是他戰鬥經驗豐富,一身功夫高強,每每在最關鍵的時刻稍微閃避一下,躲開了要害之處,看上去鮮血模糊,實則所受的都是一些皮外傷,以他的功力並沒有什麽大礙。

即使如此,也讓胖頭陀越來越震驚,他感覺到眼前這道人的劍術在短短時間內威力就增加了不止一籌,劍光越來越虛無,一絲絲微弱的風聲都慢慢難以察覺,簡直就像是無形無影劍一般,若是感應稍微有點錯漏,立刻就要被那可怕的劍光刺中。

“可惡,太元道人,你這是什麽劍法,有種光明正大的和老子較量!”

麵對希夷劍法,胖頭陀有種自己時時刻刻都在被人偷襲的感覺,那連綿不絕的劍光讓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成了瞎子,聾子,若不是他功力高深,對於危機有著很強烈的感應,恐怕在就被斬殺在歸鍾的劍下了。

“哼,胖頭陀,你見識淺薄,貧道這套劍術叫做希夷劍法,厲害之處就在於希夷二字,你自己難以揣摩出其中的奧秘,卻說出這等無知之言,真真可發一笑!”

歸鍾冷笑一聲,譏諷道。

胖頭陀啊啊大叫,心中怒火熊熊,一個不留神,脖頸一冷,嚇了一條,直接來了一個懶驢打滾,刺啦一聲背後被拉出了一條血線,即使如此還是讓他出了一頭的冷汗,差一點,剛才就差一點,他就被一劍抹在了脖子上,這是何等凶險。

“哼,太元道人,老子記住你了,終有一日你要敗在我手下。”

胖頭陀心下冰冷,知道今日恐怕不是歸鍾的對手,立刻大吼一聲,聲波滾滾,讓人耳目嗡嗡作響,而他自己卻是雙腳如輪,一眨眼的功夫掀起了一片塵埃,遠遠地逃走了。

歸鍾收劍而立,並沒有上去追趕,今日這一戰他收獲良多,希夷劍法終於更上一層,領悟出了一絲希夷之意,說來這一切還要感謝那胖頭陀,自然也就懶得上去追殺了。

“道長果然果然劍術精絕,貧僧等人佩服萬分!”

四大金剛幾步走了過來,連連讚歎道。

“眾位謬讚了,貧道也隻是承先輩遺澤罷了。”

眾人寒暄一陣,這下沒有人再來阻攔,很快就下了五台山。

入了大同府境內,歸鍾忽然接到了接到了華山派的暗號,似乎是有事情要聚集門人,這讓他好生驚訝,這幾年他一直在外奔波,都不曾回過華山,就連歸辛樹二老,也隻是隔段時間書信來往,這次竟然在山西境內看到了華山派的聯絡暗號,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下也是不敢怠慢,直接交代了韋小寶等人一聲,就獨自上路了。

腰跨長劍,騎乘快馬,歸鍾一路奔走,花了整整三天時間,終於回到了華山地界。

他也不停留,施展輕功,如一道青影一般,直上華山玉女峰。

還沒到原先居住之地,他就聽到隱隱有人聲傳來,顯然已經有人先一步回來了。

進門之後,果然看到歸辛樹夫婦,馮難敵父子等人都在,仔細一打量,發現眾人都好端端的並沒有什麽傷勢,麵色也算平靜,這才稍微放心下來,他還以為有人身受重傷,或者惹到了什麽仇家了呢,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想岔了。

“爹,娘,馮師兄,兩位師侄,這是怎麽回事,我在山西境內就看到了我華山的聯絡暗號,是你們留下的嗎?”

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呼,歸鍾直接就開口問道。

“啊,鍾兒回來了。”歸二娘也不回答他的問題,直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生怕他少了一塊肉似的,讓歸鍾稍微有點尷尬,他現在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歸二娘還是把他當做小孩子一般,真是無語。

“鍾兒,此次回來也算是一件大事,木桑道長他,他在前些日子去了。我們這次就是準備參加他的葬禮的。”

歸辛樹臉色有點不好,語氣沉重地說道。

歸鍾聞言大驚失色,他一路上設想過諸多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是因為木桑道人的事情。

這位老道人竟然去世了,這讓歸鍾腦子有點發蒙。他和這位木桑道長相處的時間雖然還不到一個月,可木桑道長對他還是很照顧的,連神行百變這等鐵劍門的絕頂輕功都傳授給他,這個恩德不可謂不大了。而且自那次木桑道長上華山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老道滿天下雲遊,行蹤飄忽就是想找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卻是去世了,這讓他多少有點措手不及。

“爹,那木桑道長的葬禮是在什麽時候,都有何人前去吊唁?”

歸鍾收拾心情連忙問道。

“唉,木桑道長生前雲遊天下,去世之時是在河南地界,身邊隻有九難師太一人,這次的葬禮應該也沒有邀請多少人,大概也就是咱們華山派了。”

歸辛樹默默地說著話,把事情大約給歸鍾說了一下。

原來半個多月前,木桑道人雲遊天下,感到天年將盡,這才回到河南地界,九難師太所住之地,然後不幾日就坐化了,生前留下遺囑,葬禮不可大辦,也就是通知了一下華山派而已,其他的江湖豪傑一個都沒有邀請,這位木桑道人在武林中的輩分何等之高,和他同輩之人早就死光了,剩下的一些小輩連聽說過他的都沒有多少,自然也就不會邀請了。

而華山派不同,木桑道人和當年的神劍仙猿穆人清是莫逆之交,華山門下也多有熟識之人,這才受到邀請。

明白了事情經過,歸鍾歎息一聲,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一代武林前輩就這樣去了,到底是生老病死難以超脫啊。”

歸鍾想想也是有點淒然,哪怕如何武功蓋世,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堆黃土,這是何等殘酷的一件事情。

“爹,孩兒受木桑道長大恩,此次吊唁不可不去,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歸鍾內心稍微平靜下來,這才問道。

“我們前幾天就回來了,你今日既然回來,那咱們明日就出發。”

歸辛樹下了決定,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第二日,華山派眾人就離了華山,直接朝著河南地界而去。

眾人都是習武之人,筋骨強壯,連日趕路都沒有什麽大礙,路上也就沒有耽擱,不到兩日的功夫就到了河南地界。

九難師太所居的位置,算是嵩山範圍,華山一行人又花了半日功夫就到了地界。

這是一處清秀的山穀之地,周圍林木茂密,鬱鬱蔥蔥,還有一條溪流經過,微風徐徐,令人心曠神怡,這等地方確實是一處隱居的好所在。

眾人剛一出現,就有三人迎了出來,兩個少女,二八年紀,身穿白衣,腰間係著一根麻繩,顯是有孝在身的樣子,另一個是個中年女尼,麵容清秀,隱隱有一股貴氣,隻是一條衣袖空蕩蕩,沒了胳膊,這人自然就是獨臂神尼九難師太了。

“歸師兄久違了,大家快請進來吧。”

九難師太眼眶微紅,顯然這些時日因為恩施去世,心情不怎麽好。不過也是不曾失了禮數,一見麵就招呼眾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