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三哥已經被你重傷,你就饒他性命吧。”戚芳哀求道。

“哈哈,師妹,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給萬圭求情,當年若非他們設計陷害,我又豈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這些年來,我在大牢之內,日日夜夜想的就是找萬家父子報仇,否則的話早就活不下去了,現在你竟然讓我饒他性命?”

狄雲悲憤地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心中萬分痛苦,根本不曾想到,自己再次與師妹相見,會是這麽一個情形,這與他所想差了太遠太遠。

戚芳表情複雜,可最終她還是堅定地道:“師兄,不論往日恩怨如何,三哥他終究是我的丈夫,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放過他嗎?”

狄雲神色頹然,剛才的意氣風發全然消失無蹤,眼見大仇便可得報,卻不成想戚芳竟然會站出來求情,這讓他心中既是黯然悲傷,又是猶豫不定。一時間沒了動作,站在原地神色變化不停。

這個決定對狄雲這樣一個淳樸之人來說,著實有些不好辦,一方麵是他青梅竹馬的師妹,另一個是他的血海深仇,到底該如何抉擇,這還是他從來不曾想過的問題。

“狄雲,這萬家父子作惡不少,你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太元輕哼了一聲,把狄雲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眼中光芒吞吐,絲絲殺氣再度洶湧起來。

戚芳一看不好,連忙一拉旁邊的那小女孩,道:“空心菜,你快求你舅舅放過你爹爹!”這小女孩正是戚芳和萬圭的女兒,小名叫做空心菜,這個名字也是戚芳用來紀念狄雲的。

那小女孩很是乖巧,聞言立刻脆聲道:“你就是空心菜舅舅嗎?你叫空心菜,我也叫空心菜,求求你不要殺我爹爹了,你要是殺了他,我就成了沒爹的孩子了,求求你了!”小女孩的話讓狄雲渾身巨震,剛剛升起的殺意再次熄滅了下去。

“好,好,師妹,今日就看在你和孩子的份上放過萬圭,隻是今日一別,希望師妹你萬分珍重。”狄雲最終還是不忍下手,有戚芳在場,不斷求情,他是沒那個狠心對萬圭下殺手的,更何況還有那個叫空心菜的小女孩,就更是讓他心中不忍起來。

黯然一聲歎息,狄雲的複仇之心忽然隱沒下去,再也不複剛才的熾烈。

太元淡淡地看著這一幕,微微搖頭,不過對於狄雲的選擇,他也沒什麽說的,因果循環,這一切終究會有了結的一天,至於到時候狄雲會不會後悔今日之行,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道長,咱們這就走吧,狄雲多謝道長幫忙,這個仇,就這麽算了吧。”

狄雲神色暗淡地說了一句,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起來,看來今日的事情對他的打擊真的不小。

“罷了罷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貧道卻是不會多管。”太元淡然說了一句,便當先離去。

狄雲緊隨其後而去,隻剩下萬震山一家神色變化不定地留在原地,過了片刻,見到太元和狄雲真的就這麽離開,萬震山才鬆了口氣,連忙走了過去,扶起萬圭開始查看他的傷勢。

萬圭中了狄雲一記降龍掌力,手臂骨骼斷裂,經脈損傷,就連髒腑也被一股剛猛霸道的掌力所傷,傷勢著實不輕,就算是日後恢複了傷勢,恐怕一身武學也會大打折扣,髒腑之傷,極為損傷元氣,以萬圭的內家修為,如何能夠完全抵擋狄雲神照功的真力侵蝕,沒有當場斃命,已經算是他的造化了。

不過能夠保住性命,已經算是不錯了,萬震山也不會強求太多。

此時萬府局勢緊張,不是療傷之地,萬震山大略地查看了一下萬圭的傷勢,就急忙帶著他離開,戚芳和那小空心菜自然也跟著一起走了。

萬府前麵的廝殺結果如何,太元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了,他帶著一臉暗淡的狄雲悄然離開了萬府,一路出城而去,到了城南的天寧寺。

這天寧寺建成於五代年間,已然年代久遠,如今已然破敗下來,偌大的寺院空無一人,荒草叢生,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二人到了此地之後,狄雲終於回過神來,見到眼前這荒涼的寺院,卻是一臉的不解,疑惑道:“道長,咱們為何到這天寧寺來呀?”太元輕笑道:“此地很快會變成漩渦的中心,隻因那連城訣的寶藏,就在天寧寺內,到時候各路武林中人,貪心作祟之輩,怕是全都會洶湧過來,福兮禍兮,你且慢慢看著就是。這一場熱鬧,也算精彩,值得一看。”

太元神色微有些詭異,似乎帶著一股莫名的意味,隻是狄雲除了震驚,卻是沒有其他的發現。

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太元話中那寶藏的秘密所吸引了,看著天寧寺的目光也鄭重起來。

不理會狄雲那不斷變化的表情,太元隨意找了一處空置的廂房,開始揣摩武學,此番前來連城訣世界,他的收獲不多,不過也有可取之處,神照功這門武學還需要仔細參研一番。

神照功寥寥千多字的經文,卻是微言大義,極為精深,一字一句都蘊含深刻的武學至理,其中精氣轉化之玄妙,令人歎為觀止,這功夫所練出的內家真力,至精至純,生機綿綿,遠勝於武林中的其他內家武學。

太元稍一參研,便明白了這經文中的奧秘,當下開始修行,心意一動,體內液態的真元便開始沿著神照經所載的路線開始運行,這功夫一經運轉,他便心神沉靜,神意綿綿,入神坐照,冥冥漠漠,似想非想,一片空靈。

絲絲縷縷的真元玄機造化,似有一團熾烈的真焰熊熊燃燒,太元周身白霧繚繞,熱氣蒸騰,仿若一團火爐,不多時,整座房間的溫度都開始急劇上升,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

這卻是太元體內真元劇烈變化,精益求精,絲絲縷縷的雜質都被淬煉出來,變得越發純淨起來。

綿綿的生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三十六個周天之後,神照經的功夫已經被他練到圓滿。

呼,一口白氣吐出,太元眼眸睜開,光芒深邃沉靜,隱隱帶著一絲喜色,卻是經過神照經的淬煉,他的真元變得至精至純,功力看似減少了一截,可修為卻不減反增。

“神照經果然玄妙,提純煉化體內氣機的效果比起易筋經來說,還要更勝一籌。”太元卻是拿神照經與易筋經做了一番比較,驚訝地發現這神照經在提煉內家真元的效果比起易筋經還要厲害不少。

眼眸一動,心意流轉,便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三日之久。

隱約間,外麵開始隱隱有嘈雜之音響起。

推門走出,太元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前行,不多時就走到了天寧寺的中央大殿之內,這大殿便是大雄寶殿,是這天寧寺最為重要之所。

如今雖有幾分破敗,可這座大殿依舊氣勢磅礴,動人心魄,隱約可以想象當年的輝煌。

此時大殿之內,風聲呼嘯,勁氣碰撞,轟然有聲,兩道黑衣人影縱橫往來,騰挪跳躍,長劍相交,正鬥的激烈。

其中一人身材消瘦,麵容如鐵,雙目泛著幾分陰沉之意,此時一劍在手,招招凶狠淩厲,殺機森嚴,與他對戰之人,身材微胖,眉眼彎彎,天然帶著幾分笑意,不過此時卻是一臉鄭重,一口青鋼長劍青光霍霍,如冷點霹靂,寒意如潮。

仔細一看,這二人所使的劍法竟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或者可以說招數相同,隻是二人領悟不同,使出的劍法意境便截然不同,一個陰沉狠辣,一個輕盈靈動,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心意一動,太元抬頭一看,便見到狄雲正潛伏在大殿橫梁之上,氣息綿綿,若有若無,大殿之內的二人雖武功不凡,卻也難以發現他。隻是此時狄雲的麵色卻是在不斷變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臉色陰沉之人看個不停。

稍微轉念,太元便對這殿內二人的身份有所猜測,這幾日天寧寺內頗為安靜,而能夠最先找到此地的,毫無疑問便是梅念笙的三個徒弟,萬震山,戚長發,言達平,而萬震山此時還沒有出現,那麽這殿內的兩人恐怕就是戚長發和言達平二人了。

再看狄雲的神色,顯然那神色陰沉之人便是戚長發,另一個是言達平了。

轉眼間二人便過了幾十招,卻是個不分上下的局麵,身形一躍,二人各自退開了幾步,神色沉凝地盯著彼此。

忽然,那戚長發道;“二師兄,十幾年不見,你的功夫劍術卻是越發厲害了,師弟我自愧不如啊。”

言達平聞言嘿然一笑,道:“三師弟,咱們師兄弟幾十年,彼此間誰不知道師弟你心計最深,比起我和大師兄可要厲害一籌啊,否則當年那連城劍譜也不會落在你的手上了。”

“師兄說笑了,師弟我這點微末道行何足掛齒。”戚長發說到此處,忽然神色大變,望著言達平的背後道:“大師兄,你也來了!”

言達平聞言,心中一驚,猛然回頭看去,卻見到大殿門口空空如也,心中頓時大叫不妙,卻猛然背後一涼,一抹寒光閃閃的劍尖透胸而過。

渾身的氣力如潮水一般消散,言達平心中悔恨萬分,明明知道戚長發詭計多端,他時刻都在提防,最終卻仍然是防不勝防,還是被暗算了。

他艱難地回過頭來,顫聲道:“好,好,三師弟好手段,到底還是你厲害一籌,師兄我自愧不如。”

聲音斷斷續續,剛說完這句話,便雙目一閉,七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