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見了馬鈺,他自然是要上前拜見的,怎麽都是丘處機的徒弟,馬鈺的師侄。

身形飄飄,全真金雁功已經被太元參悟到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這門輕功身法,本身是以縱躍之妙擅長,練到巔峰,能淩空踏出三十七步,可謂驚世駭俗,可如今,太元使出這功夫,卻身形恍惚如閃電,青色的殘影幾個閃爍,就到了馬鈺身邊。

馬鈺一身玄門內功精純渾厚,耳目清明,本來正要開口指一下郭靖的功夫,卻忽然發現身邊氣流一顫,轉頭就見到一個少年道人突兀地出現。

心頭吃了一驚,馬鈺隻覺得眼前這少年看似平平無奇,卻仿佛和周圍這茫茫草原天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玄之又玄,本來近在眼前,可又恍惚飄渺,捉摸不定,這等玄妙的氣質,即使他道心深厚,也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弟子太元,拜見丹陽師伯。”

不等馬鈺開口,太元就微微行了一禮,輕聲道。

“咦?你就是丘師弟的弟子,太元?如何來的這大漠草原了?”

馬鈺一聽來人竟然是他全真教的弟子,這可當真是又驚又喜,沒有想到,這些年來,全真教竟然出了這麽一個天縱之才。

他的眼力可是不差,雖然一時看不出太元此時的武學境界有多麽厲害,可也知道,這個師侄的一身功夫怕是非同可。

“弟子此番也是靜極思動,一路遊曆而來,前段時間聽聞尹師兄來了大漠一趟,這才起了興致到此一遊,沒成想竟然遇上了師伯。”

太元稍微解釋了一下,馬鈺聽得暗暗頭。

二人打過招呼,馬鈺也不多言,先是開口郭靖的劍術練得不行,接著一招之內,就把他手中的長劍給奪了過來。

隻這一下,就讓郭靖驚駭不已,覺得眼前這老道士實在是自己平生所見的一位高人。

馬鈺此行就是為了郭靖而來,他也是聽聞郭靖的天資不行,即使有江南七怪教導了十年,可一身功夫還是沒什麽大成就,為了怕∠∠∠∠,m.≤.co¢m日後郭楊兩家後人比武中郭靖輸的太慘,讓江南七怪麵上不好看,這才有了心思,不遠千裏,趕赴大漠,準備傳授郭靖玄門上乘內功。

其中的心思,也是為了能夠化解江南七怪和丘處機之間的意氣之爭,免得雙方反目成仇。

不得不,馬鈺有此心思,而且還不存門戶之見,把全真派的玄門內功外傳,當真是道學修養深湛,寬厚溫和。

比起丘處機那等剛烈火爆的脾氣來,隱隱又高了一層。

馬鈺這一番行為,雖沒有瞞著太元,他自然也不會在身邊打擾,眼光一掃,看到那高高的山崖之上,兩隻幼雕啾啾而鳴,甚至可憐。

而此時,那僅剩的一隻大白雕見到愛侶慘死,也是仰天長叫幾聲,忽然俯身衝了下來,啪的一聲撞在石壁之上,當場慘死。

這等忠貞專一的情愫,即使太元心靜如水,也不由起了幾絲波瀾。

“可憐,可歎,可敬!”

感歎幾聲,他腳下生風,也不管什麽驚世駭俗,運起輕功,青袍鼓蕩,內息綿綿,那山崖四周雖然都是陡峭的石壁,可到底算不得光滑如鏡,以他此時的輕功修為,隻要有所借力之處,想要登上崖便沒什麽困難。

馬鈺和郭靖剛剛了幾句話,就聽得旁邊的華箏驚呼一聲,二人轉頭一看,就見到一個青色的身影正如一縷青煙般,朝著那陡峭的山崖直衝而上。

山崖陡峭,可也有不少凸起之處,太元騰空借力,時而手掌輕拍,時而腳下微踏,每一次借力,身形都淩空升起丈許高的距離,不到片刻便在山崖巔峰處的一處石縫中見到了白雕的巢穴。

那巢穴之中,正有兩隻白雕微微探出腦袋,輕聲鳴叫著。

這兩隻白雕,不過巴掌大,顯然出身還沒多久,若是沒有人搭救,恐怕要活活在這山崖上給餓死了。

太元見了白雕,眼神一亮,很是喜歡,這兩個家夥靈氣十足,資質不俗,而且將來的潛力深厚,若是能飼養一番,定然是一段造化。

手掌輕拂,他把這兩隻雕揣在懷中,轉身便朝著崖下而去。

輕輕縱身,已經飄然下落,每隔一段距離,他就在那山崖的凸起之處拍上一掌,減緩下墜的力道,轉眼就輕盈地落在了崖底的草地之上。

“好一個金雁功,太元師侄,你在這門輕功上的造詣當真了不起,就是老道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丘師弟真是好福氣啊。”

剛一過來,馬鈺就滿臉微笑地讚歎道。他這話確實沒有半虛假,剛才太元展露的身手,即使是他也不一定能夠輕鬆做到,當真是老懷大慰,覺得全真教後繼有人了。

“師伯過譽了,師侄也是這些年才漸漸揣摩出這金雁功的奧妙來。”

太元淡淡地謙虛了一陣,轉而道:“師伯,你看,這兩隻雕靈性十足,潛力不,我準備好生照料他們一番,到時候拿回終南山,也可做個守山靈獸了。”

馬鈺微微頭,也不管這些,在他看來,太元雖然功夫不錯,可到底還是少年心性,對他這樣決定也就不以為意。

“師侄,咱們這就走吧。”

馬鈺著就要和太元離去。

太元心中暗暗發笑,自己這師伯還真是,明明已經有心要傳授這郭靖練功訣竅,卻非要來上這麽一出欲擒故縱的把戲。

雖然看的明白,可他也沒有出來,仍然隨著馬鈺的腳步而去。

兩人剛走了幾步,郭靖忽然竄了過來,跪在地上就砰砰地磕頭,一口氣也不知磕了幾十個。

“你,請你別走。”

馬鈺莞爾一笑,也道:“你待怎的?”

郭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摸頭搔耳,最後又是接著磕頭。

馬鈺見他赤誠,臉上笑容越發慈祥起來,言道:“你給我磕頭做什麽?”

郭靖忽然眼眶一紅,哽咽著落下淚來,胸前的衣襟都被浸濕了一片,這才道:“我,我蠢得很,功夫老也練不好,惹得六位恩師生氣。我日夜苦練,可總是不行,什麽也不行。”

郭靖麵色愁苦,對他這樣魯直的少年來,自己功夫練不好惹得六位師傅生氣,便是天大的難事了,此時見了馬鈺剛才的一手功夫,那當真高明的緊,心中隱隱現出了一個念頭,可仍然沒有完全想明白,隻是覺得若讓眼前這道士奇人就這麽離開,自己怕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你是要讓我指你一條明路嗎?”

馬鈺自是明白郭靖心中所想,也就直接了出來。

郭靖連忙了句正是,也不管其他,再次跪下磕頭。

太元在一旁瞧著雖覺得有些滑稽,可對於郭靖這等赤誠的性子,還真有幾分佩服,也隻有似這樣的心性,真誠,才有將來的郭大俠吧。

“好吧,我瞧你甚是心誠,再過三天是月半,明月中天之時,你到崖上來找我,可卻不得對外人起。”馬鈺一邊著,一邊指著旁邊的山崖道。

馬鈺完,就飄然而去,太元在他身邊跟著,由始至終,也不曾對郭靖上一句話,隻是靜靜地觀察著。

他們走後,隱約傳來郭靖惶急的聲音。

直到走的遠了,馬鈺這才對太元問道:“師侄,你看那郭靖如何?”

“師伯明鑒,依師侄看來,此人雖有些愚魯,可心性赤誠,毅力過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看來師伯此次千裏迢迢趕赴大漠,不得要早就一段傳奇了。”

太元朗聲笑道。

馬鈺此人性子衝和寬厚,太元在他身邊也沒什麽壓力,自是有什麽什麽了。

“咦?你竟知道我的來意嗎?”

馬鈺倒是吃了一驚,他此次前來大漠傳授郭靖功夫,重陽宮內無人知曉,此時卻被太元一語道破,如何不驚訝。

“嘿,師伯您老人家乃是全真掌教,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地前來這大漠苦寒之地了,唯一和咱們全真教沾邊的也就是這郭靖了,前些時候尹師兄也給我了一下這郭靖的功夫,都是些外家武學,不通內家玄妙,和我那師弟比起來,恐怕是大有不如,師伯你恐怕是不想讓這郭靖日後敗在我那師弟手上,這才前來指他一下吧。”

太元這話當真是出了馬鈺的心中想法。

“唉,你的不錯,你師傅就是太過爭強好勝,當年就是因為一時之氣,這才和那江南七俠有了一個賭約,是各自教導郭楊兩家的後人,十八年後在嘉興煙雨樓比武,誰的弟子獲勝就算哪方高明一籌。”

馬鈺歎息一聲,接著道:“那楊家後人我也聽你師傅過,這些年來,你師傅時常教導,他的功夫也是大有長進,又有我全真功夫的玄妙,以郭靖眼下的這功夫,兩年之後,勢必不是對手,那江南七俠也是義薄雲天之輩,為了一句承諾,十幾年來在這大漠不曾返回中原,為的就是想要把這郭靖教導成才,這等義氣之輩,天下罕有,若是郭靖那孩子輸的太慘,日後咱們還有什麽顏麵和那江南七俠相交。”

“師伯所言極是,這江南七怪的名頭我也聽過,雖然是幾個江湖散人,可在這件事上,卻是值得敬佩,一言之諾,深入大漠十八載不曾還鄉,這等義氣,武林中也是沒有幾個。”

太元心中對這江南七怪雖有些不喜,可唯獨這一上,連他都不得不讚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