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二人的爭鬥,勁氣內斂,看似毫無煙火之氣,身形騰挪閃爍,宛如暗夜下的鬼魅一般,可其中的凶險之處,一隻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宦官輕雨一身葵花寶典神功登峰造極,內息綿綿,動如雷霆,一枚繡花針破金裂石也隻等閑,太元道人劍意浩瀚,周身三尺之內,仿若一片劍之世界,無數劍光閃爍不定。

且戰且走,以他們二人的速度,不論街道拐角還是房屋建築,都無法阻擋,可謂縱橫四方,隨心而動。

眨眼功夫,二人就過了幾百手。

喝!輕雨雖與太元激戰正酣,可諸般局勢還是洞若觀火,眼見萬安寺內的動靜越來越大,知道那邊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怕是不用多久六大派的各路高手就要被全數救出,這讓他心中有焦急起來。

於是猛然大喝一聲,渾身陰森詭異的氣勢陡然一變,一重重熾烈如驕陽的先天真氣爆發出來,熱浪澎湃,氣流轟鳴,葵花寶典的所成的葵花真氣被他催動到了極致。

這一幕來的很是突然,幽暗的街道上似是燃起了一片熊熊火焰,一團團紅光照耀四方,浩瀚洶湧的氣勢衝霄而起。

葵花向陽,在太元道人的意識感應當中,輕雨本人已經消失不見,隻有一輪火紅的驕陽熊熊燃燒,如此異象,正是輕雨的武道真意,這是他第二次見到修煉葵花寶典之人的武道真意。

比起東方不敗那種唯我獨尊的霸氣堂皇,輕雨的武道真意,顯得有些邪異熾烈,兩人性格不同,所處的位置也不同,才有了武道真意的迥異。

東方不敗是一教教主,掌控大權,號稱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所以他的武道真意便多了幾分堂皇霸道,氣勢磅礴,碾壓四方。

而麵前的宦官輕雨不同,他是元蒙朝廷的內宮宦官,氣勢上當然有所不足,於是他所取的武道真意便是葵花寶典中邪異熾烈的一麵。

太元不敢大意,輕雨如此激發武道真意,已然是全力出手,再沒有半保留的跡象。

心念一動,太【¢【¢【¢【¢,m.≮.co※m元催發劍意,一股無情冷漠的氣質散發出來,鋒銳淩厲的氣機森森然爆發,一手執劍,人劍合一。

下一刻,兩道身影忽得一個閃爍,已然再次碰撞在一起。

針芒如電,劍氣如絲,彈指功夫,這條街道已經沸騰起來,可怕的氣勁四下飛濺,轟隆巨響不斷響起。

全力出手之下的兩人,已經顧不得收斂氣息了,先天真氣激蕩飛舞,產生的破壞力簡直驚人。

放眼望去,太元道人和輕雨二人的身影已經一片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一青一紫兩道幻影在街道上分分合合,伴隨著恐怖的勁氣奔騰。

太元心中暢快,這宦官輕雨,絕對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強敵,也隻有這樣層次的戰鬥,才能夠徹底激發他心中的戰意,體內先天真氣浩浩蕩蕩,如長河奔流,不斷衝刷著經脈穴竅,長劍嘶鳴,一縷縷寒光四射,種種劍術信手捏來,諸般劍法連環殺出。

這樣痛快的感覺,就是和張三豐論道都不曾有過,畢竟他和張三豐算不得敵人,沒有這等生死搏殺的氣氛,自身的一些武學劍術都無法酣暢淋漓地施展出來,而輕雨就不同了,兩人雖也有幾分惺惺相惜,可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一個是明教教主,一個是元蒙朝廷的宦官,這樣兩個人先天就處於對立,所以廝殺起來,平添了幾分慘烈的氣勢。

成道先天以來,最暢快的一次戰鬥,太元心中浮現出這麽一個念頭,對自己此次前來大都的行動,更是無比慶幸,若不是他想著要看看明教救人的行動是否會有變數,也不會前來大都,也就更不會遇到輕雨這樣的好對手了。

心神空明,此時此刻,太元似乎已經忘卻了對手,甚至忘卻了這場戰鬥,隻是隨意出手,劍光綿綿,招數玄妙,蘊含深邃的武學道理,一招一式都變得合乎天然。

不知過了多久,太元心神一震,隻覺得天地再非天地,就連深沉的暗夜似乎也都有了不一樣的生機,體內先天真氣猛然一個膨脹吞吐,眉心識海處,精神鼓蕩,似有一股股濃烈的先天精氣直衝腦顱,融入了精神靈魂當中,立時間便讓他的劍意大漲。

此外更是有一種玄奇洞徹的感悟湧上心頭,這一刻,太元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每一寸血肉骨骼,每一處髒腑要害,精血潺潺,真氣綿綿,生機瞬間變得旺盛起來。

呼,一縷清風吹過,一抹玄奧深邃的劍光似是從虛無中劃出,帶著冰冷無情的氣息,玄之又玄地出現在輕雨繡花針旁。

叮叮幾聲輕響,磅礴的力道,無雙鋒芒悍然爆發,嗤的一聲,一截針頭掉在地上。

一劍忽來,就斬斷了輕雨手上的繡花針,劍光之上蘊含的凝練鋒銳的劍氣劍意,更是侵入到輕雨的經脈之中。

悶哼一聲,輕雨嘴角溢血,眼神露出震撼之色,腳步一飄,便退後了很長一段距離。

“咳咳,你竟然臨陣突破了?

這話起,輕雨自身都有不可思議。

也許江湖話本中有過諸多流傳,某某天才在哪一次大戰中臨戰突破修為,把對手反殺一空,這等橋段聽起來很是過癮,可輕雨作為一代武學宗師,卻是非常明白這等事情少之又少,幾乎不可能。

武學之道,雖有一夕頓悟的法,可更多的還是要靠平日裏的打磨錘煉,即使一下子領悟了高深的道理,想要功夫上身,還是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苦練才行的。

隻是眼下,太元道人就創造了這麽一個奇跡。

在與輕雨的戰鬥中,他心意勃發,劍意經過了洗練,對先天大道又多了一重領悟,立刻便突破了境界,修為大漲。

於是本來平分秋色的局麵,在太元突破之後,輕雨立刻就處於下風,一招之內,就被斬斷了手中兵刃,而且還在犀利的劍氣之下受了傷。

胎息!就是胎息,一戰之下,太元道人本來已經是洞玄巔峰的修為,立刻便突破了胎息,強大的精神掌控肉身真氣,讓他一步跨出了胎息之境,從此內外圓滿,從髒腑到皮膜都開始進行一輪玄妙的蛻變。

這一步蛻變,即使沒有當下就完成,可踏入胎息境界之後,太元道人一身劍道更進一籌,先天真氣越發精純渾厚,髒腑之力練成一體,戰力自然大增。

就這一步的突破,就讓輕雨落在下風。

“輕雨,貧道還要多謝你,若沒有今日這一戰,貧道還難以突破胎息之境。”

太元目光清澈,淡淡地感謝道。

“當真奇人,咱家倒是為你做了嫁衣,可惜,可惜,咱家肉身殘缺,雖突破了先天之境,可想要更進一步,已然沒有多少希望了。”

輕雨氣息收斂起來,也不再動手,他們都是武學宗師,智慧高深,對局麵的把握非一般人能夠相比,而且精神強橫,於自身的掌控力非比尋常,一旦事不可為,也不會強行掙紮。

此時輕雨的語氣有些唏噓,更是充滿了一種濃濃的不甘之意。

太元默然頭,對這一無話可,輕雨是宦官,太監,先天有缺,即使修煉葵花寶典這等神功,強行跨入了先天宗師境界,可是前路已斷,先天宗師生機再是龐大,也無法斷肢重生,所以輕雨肉身上的缺陷就是想要彌補,也沒有辦法,不得不,這是一個遺憾。

“天道無常,人生莫測,世上之事,又哪裏有什麽十全十美呢。”

太元輕輕出聲,語氣中仍然有幾分惋惜。

輕雨此人,毫無疑問,也是一個武學天才,否則不可能以太監之身成就先天大道,隻是成也葵花,敗也葵花,葵花寶典固然成就了他,可最終也束縛了他,斷了他前進的道路。

一朝踏入胎息之境,太元已經明白,像是輕雨這等肉身殘缺之人,踏入洞玄之境已經是極限了,若想要突破胎息,那是萬萬不行。

胎息一境,其他的暫且不,武者肉身,先天之體,必須要打磨圓滿,成就無漏之身才行,否則血氣循環,根本難入髒腑。

“罷了,罷了,咱家苦修幾十年,最終的成就也就是如此了。今夜之事咱家也管不了了,想來是中原武林氣數未盡吧,竟出現了你這麽一個宗師高手,否則的話,單憑那些家夥,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輕雨黯然一歎,街巷之內,紫光一閃,他已然去的遠了。

太元也沒有去追殺,而是轉身沒入深沉的黑暗之中,悄無聲息。

兩人這一戰來的快,去的也快,漆黑的夜幕下,得以見識到這等驚世之戰的人,幾乎沒有,也許隻有街巷周圍的一些百姓人家有所察覺,可也不敢出來一探究竟。

另一邊,明教救援六大派之事,還是按照原先的路線上演,張無忌在這一夜,大發神威,一手乾坤大挪移威震天下,生生把大多數六大派高手從燃燒的高塔之上救了下來。

得益於明教充分的準備,各路高手一離開萬安寺,立刻就有各種接應,天還未亮,眾人已經撤出了元蒙大都。

等到趙敏得到消息率領汝陽王府眾多高手前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隻留下一片狼藉的萬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