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眾人看著因虛脫而倒下的月光,一時間心裏充滿了感概,他們知道月光付出了多少,更明白月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毫無疑問在月光心中絕命已經成為了他最後的羈絆,他絕對不會讓好不容易才擁有的羈絆再次消失。

而絕命眾人的心中何嚐不是這樣想呢一群有著相似經曆的孩子們,在一起經曆了生死與共的磨難,其中的情誼,可想而知。

眾人不禁想起了這三年發生的種種,想起他們與月光相遇,想起他們走過的路,再想想童年那慘淡的經曆,他們回頭望了望已經遙不可及的豐海市的方向,那裏有著他們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隨後他們又轉過頭看看還未到達的德泉,他們知道這裏就是月光的家鄉,而他們每個人此時都帶上了堅毅的表情,他們誓死也會把月光安全送回家。

小雅浪兒,帶路吧,這裏你們比較熟。遙遠淡淡地開口道,羅天星背起月光,隨時準備起步。

其實所有人都已經筋疲力盡,在追逐戰與叢林戰度過的逃亡中,慘烈程度甚至超越了與唐寅的一戰,眾人要逃跑,要克服地形,要避開追兵,還要突破阻截,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將渾身的力氣消耗帶勁,一連六個小時的作戰逃亡,沒有休息,沒有吃飯,誰都能想到他們此時的狀態是怎麽樣,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有一句怨言,這就是絕命。

思雅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月光,直到聽到遙遠的問題後才微微看了看童浪,她雖然在德泉也呆了一段時間,帶畢竟還是不熟,所以土生土長的童浪是此時唯一能夠帶路的人了。

童浪此時也同樣是用擔心的目光看著昏迷的月光,他與月光的關係不亞於思雅,兩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從小時候的義氣一直到現在兄弟情義,他們經曆的種種不是三言兩語說的清的,童浪知道月光在失去母親後就失去了一切,當月光報了仇後,他生怕月光會失去生活的目標,但後來的思雅,以及現在絕命成為了他唯一的寄托。他擦了擦有些朦朧的雙眼,心裏暗下決心,一定要把所有人安全帶到德泉。

一行人在童浪的帶領下在荒郊野地行走著,此時,陽光已經灑滿大地,但耀眼的光芒沒有讓他們顯得更有活力,而恰恰相反的是,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

沒有一個人現在能夠放鬆心情,月光的倒下讓他們更為緊張,更為悲憤,更為無奈,沒有一個人有那種逃出生天後的喜悅,因為他們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到底會是什麽。

月光毫無理由地相信劉康為他們指明的道路,但絕命其他人卻沒有辦法理解,雖然他們知道往哪裏逃的結果都是如此,一想到前方將是重重阻攔,一想到所有人將無法避免的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每個人都隻能無奈搖搖頭,同時暗下決心:誓死也要戰鬥到底。因為絕命的尊嚴,不容侵犯。

報告連長,前方發現形跡可疑的五個人,應該是目標人物。一名士兵向他身邊年輕的連長報告道。

連長揚了揚眉,說道:不可能,叢林已經被全部包圍,目標人物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其實這位年輕的連長一點都不想參與這次任務,他認為這次追捕行動太興師動眾了,明明已經出動了六個師團的力量,現在連他父親的第三師團竟然也出動了,不過他也隻是帶了他連來走走過場,免得被別人說閑話罷了。

他拿起望遠鏡,順著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而這一望,他呆住了,他後悔了,他茫然了,他就這樣一動不動,他那輛為首的吉普車內一片寂靜。

連長他身邊的士兵輕聲叫喚著。

青年連長頓時清醒過來,開口道:不是目標人物,命令所有人停車,騰空一號運輸車,和我單獨過去。

身邊的士兵都不解地望著他的連長,但卻又不敢發問,隻是點了點頭,服從命令是他們的天職,這一點不容違背。

坐在運輸車的副駕駛席,年輕連長有些害怕,有些激動,但是他卻情不自禁地要這樣做,因為在他剛才所看到的人中,有一個人是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人,那個人也是改變他一生的人。

楊光,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你果然很了不起。青年連長自言自語道,臉上還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我感覺很不好,我感覺前方有人或者說有車向我們駛來。龍葵忽然開口說道。

是敵人嗎思雅緊張地問道。

龍葵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對方貌似沒有敵意,至少我感覺不到殺氣,不過我不知道是敵是友。說完這話,龍葵自己都無奈笑了笑,是敵是友他們還有別的朋友嗎

思雅聽聞,一點也不敢怠慢,開口道:大家繼續走,如果遇到情況,直接放手進攻,不用留手。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本來都已經很緊張的絕命眾人變得更加緊張不安了。

過了三分鍾後,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見一輛軍用的運輸車向他們駛來,每個人都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每個人又都疑惑了。

為什麽在這荒郊野地會出現一輛軍用運輸車這種情況照理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而且是運輸車,不帶有任何攻擊性,以羅天星對車的了解來看,那輛車根本就是一輛沒有載人的空車,難道隻是路過。

遇到這種情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思雅,詢問是否攻擊。

思雅現在也很矛盾,一方麵他不知道這輛車是不是單純的路過,但是由於她擔心月光的安慰,所以她偏向於出手,但是她同時也知道,一旦出手,有可能會暴露他們的位置,一時間,他竟然沒有絲毫辦法。

而也就在思雅思考的同時,車已經離他們很近了,無奈之下思雅隻能開口道:大家隨機應變,一旦發現不軌,直接誅殺。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暗自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就在這個時候,運輸車竟然出奇意料地停在了他們身邊,所有人都皺起眉頭,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個人都準備好了致命一擊。

沒有向大家想象的那樣一群人衝下車包圍他們,也沒有向大家想象的那樣對方用機槍瘋狂掃射。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年輕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而看他的肩上的官銜,分明是一位連長。

王思雅童浪,好久不見這名年輕的連長帶著微笑,從容地向思雅與童浪開口道,絲毫沒有將對方的殺意放在眼裏,而這一刻,思雅和童浪呆住了,而其他人則是露出了不解。

你是你這小子童浪已經激動得口不擇言。

沒錯,就是我,曾經被你們按在地上罵我自不量力的人,就是我。年輕的連長笑著說道,絲毫沒有當這件事是醜事。

李劍鋒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思雅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道。

當然是我,那個昏迷的應該就是楊光吧不,應該說是月光。李劍鋒看了看昏迷的月光,開口說道。他不知道眼前的一行人是如何逃到這裏,但是他知道這一路是多麽的艱辛,多麽的殘酷,六個師團的兵力可不是說著玩的。

你也是來追擊我們的嗎思雅忽然警惕地看著李劍鋒,冷冷地說道。

李劍鋒點了點頭,然後歎了口氣,開口道:沒錯,本來如此,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之前我不知道月光就是楊光,但現在知道,自然不會放手不管,你們跟我走吧。

李劍鋒說完就準備上車,但思雅他們並沒有動,他們沒有辦法相信眼前的人,而思雅則是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幫我們

李劍鋒的沉穩已經今非昔比了,他當然知道思雅等人的想法,但他依舊解釋道:首先,我欠楊光,不,月光一個天大的人情。第二,隻有跟著我,你們才有可能脫險,從這裏走到德泉還要三個小時,如果不跟著我,我保證你們走不出這裏。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但是你們隻能賭,賭我不會害你們。

這句話,讓絕命眾人都愣住了,對方說的沒錯,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誰都不可能想到他們會被軍隊的人所救,但如果這樣做逃出生天和羊入虎口就隻是一線之差,讓所有人都無法做出決定。

而思雅卻一咬牙,說道:我終於明白小光為什麽那麽相信劉康了,也許你就是那個不穩定的因素吧,好,我們就賭了,大不了拚死一戰,我們絕命大不了拚死一戰,就算死也沒有遺憾了。

原本還搖擺不定的絕命眾人在聽了思雅的話後也都堅定了信念,的確,生死之戰都經曆了不知道多少場了,流過的血比吃過的飯還多,就算是絕境,也沒什麽可怕的了,六個師團的人都沒攔住他們,他們還會怕一個連嗎

沒有多餘的話語,羅天星直接背著月光跳上了運輸車,其他人也跟著紛紛上了車,出奇的是,李劍鋒沒有坐在副駕駛,反而是坐在了後方與思雅他們一起,見到思雅等人疑惑的眼神,他開口道:實在出現什麽意外,我還可以當下人質,這樣你們也可以放心一些。

其實思雅早就已經讀出了李劍鋒的內心,他知道對方是誠心幫助自己,隻是一路逃亡,讓每個人的神經繃得太緊,所以有些話,就情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思雅微微一笑,露出疲憊地表情,輕聲說道:謝謝。李劍鋒也是禮貌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而隨著一陣轟鳴聲,車緩緩啟動。

聯係二號,告訴他們三十分鍾後,原地返回,直接去本部報告,其他的什麽都不用說。李劍鋒在車開始行駛後向司機下令道,司機點了點頭,立刻拿起了對講機。

你小子混的不錯啊,已經是連長了啊。有童浪的地方,就不會出現冷場的情況,童浪此時頗有興趣地向李劍鋒開口問道。

此時,思雅已經將他們與李劍鋒從寵物大賽上認識,甚至是後來發生的矛盾略微說了一遍,所有人也對李劍鋒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他們聽後,隻有一個感觸,那就是時間過的太快了,轉眼間,已經三年了。

李劍鋒微微一笑,也不臉紅,不得不說,三年的確可以讓人改變很多,此時的李劍鋒顯然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紈絝,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的嚴肅與沉穩,他直接回答道:說來慚愧,當你們消失後,不到一年我就去當兵了,然後有了一群共患難的兄弟們,而且我老爺子是第三師團的師長,所以我年紀輕輕當個連長也不奇怪。

你這樣幫我們,不會惹什麽麻煩嗎思雅忽然問道,他們在車上已經坐了大概有三十分鍾,所以思雅也將在豐海遇到的一些事說給了李劍鋒聽,在擁有讀心能力的思雅眼皮下,李劍鋒沒有秘密,也沒有謊言,他也自然而然地被思雅列入了信任名單中。

李劍鋒苦笑一下,毫不隱瞞地說道:當然惹了麻煩,還惹了大麻煩,我們第三師團屬於軍部,所以政治部散布消息我們根本不怎麽在意,所以我之前出來連資料都沒看,不過也是巧,不然說不定還遇不上你們。諾亞方舟的事情鬧得很大,不過我既然已經做了,就會盡全力,就算保不住你們,我也會安排你們逃跑,這些事我會和老爺子商量一下,你們就放心吧。

思雅點了點頭,對方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並沒有什麽太多的交集,而絕命其他人更是驚歎,這讓他們不禁想到了劉康,難道對方是先知,連這麽巧合的事情都能預測,這也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不過此時此刻,他們沒有辦法去證實什麽。

我我們這是在哪被抓住了麽就在這個時候,月光忽然醒了,人依舊是那麽憔悴,臉色依舊是那麽蒼白。

思雅立刻扶起月光坐好,微笑著說道:小光,我們已經沒事了,你看這是誰思雅先告訴了月光己方的情況,以免月光擔心,然後再將目光投向李劍鋒。

你是李劍鋒月光看到李劍鋒後,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道,他不知道他昏迷的這一個小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記得我啊,真是感動,曾經的楊光已經變成如今絕命的老大月光了,真讓人刮目相看,我就知道你注定不會平凡。李劍鋒平淡地開口道,仿佛沒有什麽能讓他激動,除了依舊還是有那麽一些玩世不恭以外,他和三年前的那個李劍鋒,完全就是兩個人。

思雅向月光喂了一些車上準備的水,讓他靠著繼續休息,然後把遇見李劍鋒的經過與李劍鋒剛才所說的一些事大概講述給月光聽,月光連連點頭,此時此刻,他很激動,他想感謝兩個人,一個就是眼前的李劍鋒,一個就是劉康,如果不是他們,可能絕命絕對無法逃脫。

絕命其他人看著月光醒來,也都是充滿了興奮,精神也頓時好了許多,月光看著一雙雙散發著關切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道:謝謝,謝謝大家。

羅天星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麽好謝的,我們還沒謝你呢,我們可是一個整體,是兄弟就被說什麽謝謝。所有人都點了點頭,讚同羅天星的說法。這麽長時間,絕命的感情已經不需要這些詞語來表達,每個人心中都明白一切,每個人都將一切寄托在了絕命。

月光又將目光轉向李劍鋒,用非常真誠的語氣說道:李劍鋒,謝謝你救了我們。

李劍鋒擺了擺手,說道:別謝我,要謝還是我謝你,如果沒有你當時的那句不自量力,就沒有今天的我,我也無法救你,要說也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更何況,現在救不救得下你們還是兩說,不過我會盡全力幫你們,絕對不會讓你們落到政治部那些家夥手上。

政治部和軍部關係很差嗎月光忽然頗有興趣地問道。

李劍鋒點了點頭,想了想,隨後說道:政治上的事情很複雜,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反正比你想象的黑暗就是了

而當李劍鋒正準備繼續解釋,駕駛席的司機忽然開口道:連長,我們已經到德泉了,但是過邊境需要檢查,我們怎麽做

李劍鋒皺了皺眉,然後說道:我來,你停車就行了。司機點了點頭,放慢了車速。

而李劍鋒立刻向月光等人說道:你們就呆在這裏,務必不要出聲,也千萬不要有什麽動靜。月光等人紛紛點了點頭,然後目送李劍鋒下了車。

當李劍鋒走下車,負責檢查過往車輛的士兵看到他的官銜,立刻站直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開口道:連長,請配合檢查。

李劍鋒回了一個軍禮,然後皺了皺眉,說道:我有急事要回去向父親李華回報,耽誤時間你能擔當的起嗎

那名士兵聽後就有些心慌,但是上麵的命令是檢查過往的一切車輛,於是隻能放低了音量說道:連長,請不要為難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李劍鋒聽後立刻不滿地哼了一聲,嚇得那名士兵一顫,而他則是繼續開口道:上麵的命令我知道,我就是去完成這件任務的,現在你在這裏攔我的車的時間不如去檢查其他車輛,上麵的命令說明了要檢查軍部第三師團的車嗎你有這個膽子嗎

李劍鋒說到後麵,就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士兵都聽的出來,對方連番號都報了出來,這已經是麵子上的問題了,而此時的他真的是騎虎難下。

其實李劍鋒隻是為了爭取時間,話中漏洞百出,但無奈那名士兵被嚇得根本聽不出什麽,一時間站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檢查也不是,不檢查也不是。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兵看到了這一幕,立刻跑過來,詢問了一下情況。士兵不認識李劍鋒,但老兵是認識的,有經驗的士兵,誰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年僅二十二歲就當上了連長,第三師團李華師長的獨子李劍鋒,這樣的人,誰敢惹

隻見老兵微笑著開口道:連長,新兵蛋子不懂事,連長的車免檢,請通過吧。

李劍鋒見目的達成,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橫了那名新兵一眼,哼了一聲,然後轉身坐上了副駕駛,運輸車就這樣緩緩離去。

老兵見他們舒了一口氣,向新兵說道:我知道命令很重要,但是有些人是惹不起的,他隨便勾勾指頭,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你消失,再說豐海現在是他們的地頭,命令說不定就是他們下的。以後機靈點,懂嗎新兵點了點頭,暗自記下了這次教訓。

運輸車終於到達了德泉,李劍鋒在開進城市後,找了一個略顯隱秘的位置,然後讓月光等人下了車。

月光等人終於看到了城市,雖然這裏比不上豐海,但他們此時的感覺是那麽好,即使還不能說又能活到陽光下了,但是他們此時每個人的心情都是非常滿足,非常美好。

而其中,月光無疑是最激動的,李劍鋒選擇的地方不是其他地方,正是他們曾經的星天大學的周邊,月光茫然地看看周圍,看著這三年未見卻又如此熟悉的環境,那一棟棟建築都沒有變,路上依舊是來來往往,行人們依舊是自己忙碌著自己的事,沒有人會在意他們,也沒有人他們身後的故事,其實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隻是誰又會去一個個了解呢。

月光足足愣了有一分鍾,然後才略微顫抖地說道:我回來了,德泉,我又回來了,我回家了,我終於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