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安之夜(二)

天然和玉薇走在前麵,綠薇和袖薇緊隨其後,外麵早已經是月上中天,涼風習習吹來,天然覺得身

子有些發冷,華露一見忙把手裏的繭綢裏子洋絨麵子的單披風給她披上,說道:“小姐剛起來,還是披

上,免得著了涼,又要遭罪。”

天然點點頭,回頭一看幾個妹妹都披著呢,雖然不及自己這件料子好,但是也過得去,這才回過身

抬腳往水雲軒趕。

前麵兩個y頭提著燈籠照路,後麵跟著各自的貼身y鬟,人雖然多,但是都被這沉悶的氣氛壓抑的

不想說話。

除了悠然居往右拐上了青石甬路,穿過了凝香苑前的回廊,往北一拐就上了回廊,再順著回廊一路

往西,很快就到了水雲軒。

此刻的水雲軒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y頭婆子穿息不覺,給這本就壓抑的黑夜裏更增添了一絲凝重

一直躲在一邊打探消息的袖心一見天然親自未了,立刻從藏身處溜了出來竄到天然的麵前,低聲喊

道:“小姐。”

天然見到她立刻停下了腳步,袖心一見忙在她的耳邊說道:“水姨娘流產了!‘

“流產?”天然驚訝出聲,她身邊的這些人聞言都嚇了一跳,從沒有聽到水姨娘有身孕的消息傳出

來,怎麽會這樣

“你怎麽知道的?”天天然沉住氣問道,今天晚上的驚雷實在太多了,震得她的心一顫一顫的,

都有些站不住腳了。

“奴婢聽到去請大夫的婆子一著急喊出來的,老太太已經進去了,三小姐也進去了。”袖心簡明扼

要的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說了一遍。

天然仔細的瞅了袖心一眼,倒沒有想到這小y頭在這種時刻還這麽鎮定,看來以後能用了,好好的

雕琢一下,是個好幫手。

天然抬腳往裏麵走去,守在門口的婆子早已經沒了蹤影,袖心自動的跟在了華濃的身後,跟著進

去了。

院子裏正在忙碌的各色人等一見她們進來忙著要行禮,天然擺擺手:“該忙什麽的忙什麽,不要

多禮了,事急從權,沒人會怪你們。”

眾人鬆口了氣,道了謝忙去了。天然抬腳進了正廳,隻見裏麵一片狼藉,卻一個人也{殳有。眾人

看到被毀壞的不成樣子的屋子,都忍不住的抽了口氣,玉薇不安的抓住天然的衣袖,天然拍拍她的手,

示意她不要緊張。

綠薇和袖薇也麵無血色,忍不住地往天然的跟前靠了靠,她們從沒有見過這麽可怕的場麵,所有

的東西都是碎的,就連用珠子穿成的簾子也被扯落了,五顏六色的琉璃珠灑落了一地,一不小心踩上了

,都會渭一跤。

花蕊黃的素麵帳簾也被撕成了好幾條,斜斜地掛在鏤空雕花的隔窗上,天然心直沉到底去,看著

被怒火燃燒過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那水姨娘呢?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先是聽到她受傷的稍息,隨後又聽到她流產的噩耗,腳步自然而然地往內室走去,越走越近,漸

漸的聽到了裏麵微弱的哭泣聲,這聲音如此的熟悉,是銀薇的,難道黎氏出了什麽事?

天然看著這間屋子心裏就有氣,轉過身對跟在身後的y鬟們吩咐道:“你們都留下,把這間屋子

好好的整理出來,人手不夠就把外麵閑置的婆子們叫進來幫忙,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華露,你再問一問

,今天晚上誰當值,這麽淩亂的屋子也不知道收拾幹淨了,找出了人直接打發出去。還有地麵上的琉璃

珠都撿起來,這東西可是水姨娘最喜歡的,收集好了交給繡房的人再穿出一副簾子來掛在原來的地方。

很少見天然這麽生氣的樣子,眾人不敢在這當口隨意說話,齊聲應了,立刻散開,動手收拾起來。這一番話聽的玉薇她們幾個覺得長了見識,她們一進來這裏隻覺得害怕,那裏還想過善後,對於天然

的這份鎮定越發的佩服了。

布置完了,天然抬腳往屋子裏走去,玉薇她們三個緊跟在身後,掀開通往內室的藕荷色繡蓮花的

布簾,天然首先看到的就是銀薇正跪在地上嚶嚶地小聲啜泣著。

看到天然她們走進來,銀薇忙轉過頭,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的狼狽樣,手裏的錦帕快速的拭去了

臉上的淚珠,隻有那依舊不停**的胸膛還在宣誓著銀薇的無助。

天然從銀薇的身上抬頭來掃視一圈,隻見老太太端坐在上首,卻不見甄番,黎氏跌坐在地上,一

臉的灰白,身上的衣衫已經不複往日的平整,發髻也有些散亂,其中有幾綹垂在臉龐,添了幾分狼狽。

老太太看到天然她們未了,歎口氣說道:“夜深露重的你們還跑未幹什麽?”

天然她們上前見了禮,雖然黎氏已經這幅摸樣但是禮不可少,天然給綠薇和藍薇使個眼色,兩人

忙上前攙扶起黎氏,讓她坐在老太太左手邊的椅子上,玉薇又去攙了銀薇起來坐下,天然則到了老太太

的跟前,微微的笑道:“老太太都趕過來了,孫女們豈能偷懶?”

老太太一把攥住天然的手,直到感覺到她的手是熱的這才鬆了口氣,指了指後麵的小隔間說

道:“水姨娘在裏麵,你先去看看,你爹出去了,一會就回來,等他回來有話再說。”

天然忙點點頭,她知道這是老太太讓她去探口風,天然有些奇怪,老太太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事情,甄香又出去了,黎氏又那副模樣,按撩住心裏疑問轉身往後麵走去,玉薇她們幾個很識趣,自然

不會跟去,隻是各自找了座位坐下耐心的等候。

小隔間裏血腥氣很重,天然略微的有些不適應,抬頭望去,水姨娘一臉慘白的閉著眼睛,額頭上纏

著白布,臉頰都是袖腫的指印很清楚,顯然被人打過,頭發散亂的不成樣子,垂在身後,天然的心就猛

地揪了起來,這幅病懨懨的樣子和當年的天氏何其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