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本來遠遠地看是沒有看清,如今這才發現這“少年”竟是一個女子。

雖是一身男兒打扮,但是從氣息和腳步上就能看得出來。多了一份輕靈,少了一分厚重。

那是一張玉琢似得麵孔,就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一般,找不到半點瑕疵.和那令人驚歎的俊美不同,她穿著一身寬大的青色長袍,幹練的長發垂在肩上,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

一雙劍鋒一樣鋒銳的眼神看來,卻帶著一點淡然和慵懶。

很少能見到一個女子能有這樣銳意的眼神,或者應該說是世間少見。

“我說,你幹嘛?”顧楠挑了挑眉頭,這人叫住她之後就站那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啊。”王翦驚醒了過來,手足無措的拍了拍自己衣擺:“在下,王翦,見過這位姑,兄弟。”

既然人家穿著一身男裝,想必也是有著自己的苦衷,王翦也不想說破。

王翦?

顧楠的嘴角抽了抽,她曆史不好,但是起碼認識這個名字。

戰國四名將之一,幫助秦始皇蕩平六國的主要功臣,大將王翦。

這個人屬於大器晚成,一直到秦始皇時期,才開始斬頭露角。前麵的昭襄王、孝文王、莊襄王都沒有用他。

想來現在應該是公元前260年左右。

至於秦始皇,長平之戰的這個時候,應該剛好是他出生的前一年。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都能遇到這家夥,應該說我倒黴嗎?

顧楠很不喜歡和這些人扯上關係,她的夢想隻是做上個混吃混喝的平頭百姓,或者做個地主,買幾個侍女。嘿嘿,整日逍遙自在,那才是過日子應該有的樣子。

她已經和白起扯上關係了,要是在和這個王翦扯上點,到時候真的打仗了,他把自己拉上戰場,自己上哪哭去。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見過。”想到這裏,顧楠拱了一下手算是一個回應:“如果沒有別的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和這種人還是不要有什麽交情的好,暗自打定主意,顧楠就準備離開了。

“啊,那,那先別過了。”王翦完全沒了之前的氣勢,含糊地說了一句。

看著顧楠走遠的樣子,眼裏帶著幾分留戀。

那女子,卻是好生英氣。

買馬的地方在東市,那邊有幾處馬廄,同時還會出售一些草料和馬具。

“哎,客觀,要不要看看馬,上好的千裏馬啊。”一個馬夫看到顧楠便是眼睛一亮。

他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不算精美但也絕不是普通的料子,應當也是一富家公子才是。而且看她左顧右盼的樣子,向來是個不懂行的人,說不定能賺上一筆。

顧楠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看到那個馬夫,便走了過去:“這地方有有幾個賣馬的?”

“這地方賣馬的隻有五家。”馬夫搓了搓手:“可是要說這好馬,隻有我這一家。不是我吹,公子你看啊,這些,每一個都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啊。”說著就牽住一旁一匹馬的韁繩,拉到了顧楠麵前。

那是一匹黑馬,毛色確實油光發亮,健美的肌肉分布在身上,倒是真有幾番神駿不凡的樣子。

“這馬多少錢?”

“嘿嘿,公子好眼力,不要多的,八吊大錢,這馬就是你的了。”

八吊?鬱悶地看了一眼這馬,她身上也就隻帶著五吊而已。

“我還是再去別家看看吧。”

“哎別公子,你再看看啊,可以便宜一些的。”

···

折騰了近半個時辰,顧楠已經看走到了最後一家賣馬的地方。

前麵四家她也都看了,但是對上眼的太貴,便宜的她又看不太上。想來也多是無奈。

也罷,還是先看過這最後一家吧,要是真沒有,幾天就先打道回府,每日再來看看。說不定還能把明日功課的時間給糊弄掉一些。

“客人,看馬啊。”本來還靠在馬廄邊上的馬夫看到顧楠走來,連忙迎了上來。

他們這家馬廄開在街尾來的人都不多,這一天都賣不出去幾匹馬。為這事他現在也正愁著是不是要換個地方。

“你們這一匹馬多少錢?”顧楠畢竟囊腫羞澀,隻能先開口問道。

馬夫畢竟做生意這麽多年了,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看到顧楠這樣子心裏也有了些底,介紹道:“這好馬呢七吊錢,稍微差一點的兩三吊就可以了。”

“那能否帶我先去看看。”

“當然,公子這邊請。”

馬夫把顧楠引進了馬廄裏,裏麵大概是十幾匹馬,品種毛色皆有不同。

顧楠卻第一眼看到了關在最外麵的一匹黑馬。

這馬的毛算不上好,但是顏色卻是純黑。顧楠之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它主要是因為它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從眼睛貫穿,差不多七八厘米長。

讓這馬平填了一股凶戾之色。看到顧楠注視著這邊,輕輕的瞥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馬夫看到顧楠看著那黑馬,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公子,您看著的這馬不太好弄啊。”

“怎麽?”顧楠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這馬我們抓的時候就是如此,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跑的也不快,力氣也不大,就是難訓,根本騎不了。你要是一騎它就又是甩又是咬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若是好馬難訓也就算了,倒也賣的出去,可惜它本身也不是好馬,頂了天也就是一般的品類吧。”馬夫歎了口氣,似乎是在後悔把這匹馬抓回來了。

跑的不快,還很難駕馭。顧楠聽到這裏眉頭也皺了起來。

黑馬聽到了老板的話,就像是聽懂了一般,不屑地撇過了頭。

顧楠走到了馬廄前麵,看著裏麵正無精打采地撅著馬草的黑馬。身上有不少傷痕,有的剛剛結痂,有的還淌著血。

黑馬注意到了她,也看向她。刀疤下的眼睛黑白分明。

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挑釁一樣的眼神

半天,顧楠撤回了視線,瞥了一下嘴巴:“老板就這匹吧。”

“客人,您確定?”馬夫不太放心的問道。

“嗯。”顧楠從自己的腰上拿出錢遞給馬夫:“多少?”

“額,那就收您一吊好了。”

顧楠付了錢,牽著黑馬的韁繩從馬廄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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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快落山了,街道變得有些微黃。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攤子也準備收攤回家了。

“噠噠噠。”

一人一馬走在街上,黑馬扯了扯韁繩,沒有扯動,也就沒在掙紮過。

“喂。”顧楠看了這身邊的馬,要比她高出大半個頭:“要不是爺錢沒帶夠,我可不會買你這樣的。但是既然你跟了爺就好好幹,爺以後一定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聽到沒有。”

也不知道那馬兒聽沒聽懂,黑白分明的瞳孔擴散了一下,然後似乎不屑地看了一眼顧楠,馬蹄蹬了蹬地麵。

“哼。”打了一個響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