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的少年放下了書,扭頭看向屋外,外麵的雨也開始漸漸下大了。

堂前的草簾被卷了起來,空氣了帶著點點濕意。

看著那雨片刻,還不聞有人回來的聲音。

堂上的長袍少年歎了口氣。

站起了身來,取下了掛在牆上的一柄紙傘,走出了堂間說道。

“我去找找。”

便準備出門。

可是還未等少年出門,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微有急促的敲門聲。

“仲兄,叔兄,快些,快些開門,淋死了。”

聽著門外少女慌張的聲音,門中的兩個少年相互看了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

“自己擦幹。”

小院中,被叫少女喚作仲兄的少年將一塊麻布蓋在少女的濕漉漉的頭上,就在自己轉身走回堂上去了,順便將手中的紙傘重新掛在一邊。

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身上的涼意卻是還在,少女打了一個哆嗦,抓著在自己頭上的麻布搓著頭發。

“真是的,怎麽這天突然就下雨了。”

“春雨多無律。”坐在院中的另一個少年聽著少女的抱怨笑道。

“我去給你燒些火來。”

天色沒有多久就黑了下來。

天黑了之後的晚間,鄉野裏是沒有什麽光的,隻有那天上的星月能有一些照明。

又是碰上了雨天,就連那星月都被遮在雲後,便是真的沒有半點光了,走在路上都看不清道路。

屋外的雨越來越大,屋裏點著一個火爐,讓屋裏稍微暖和了一些。

少女坐在火邊搓手,就這火光看著外麵的雨順著房簷流下。

雖然已經到了春天,但是冬寒猶在,天氣還是有些冷的。

而兩個少年呢,則皆是坐在自己的一處地方拿著一本書看著。

這個年月裏書還是稀罕的東西,大多都藏在大戶人家的書房裏。

看這茅草院子的模樣,這該隻是一戶普通的人家。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兄弟二人對這讀書一事,都像是習以為常一般。

這房子裏似乎隻有這兄妹三人,到了夜裏是顯得有一些冷清了。

三人都無聲地坐著,隻有那火烤著木柴的聲音微微作響,偶爾還有一兩聲翻書聲。

“砰砰。”

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了,少女看了過去,另外的兩個少年的目光也從書間抬了起來。

“有人嗎?”

外麵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聲音有一些模糊,好像是特意為之,聽不出男女。

“有,是有事嗎?”少女問道。

門外的那個聲音回答道。

“抱歉,多有打攪,在下路過此地,正逢大雨,不知能否請借避一避雨?”

那聲音客氣,但是落在房中的兩個少年的耳中,卻讓他們皺起了眉頭。

如今這個世道可不太平,黃巾禍亂未定,亂民山匪橫行。

這麽晚了還在外麵趕路的過路人,難免讓人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一旁的少女倒是沒有多想,應了一聲就要去開門。

“等一下。”一旁的短衫少年攔住了她。

“叔兄,怎麽了?”少女有些疑惑地問道。

“讓我先問問。”

少年看向了門外,故作笑意地開口問道。

“這夜裏路不好走,不知兄是何方人士,怎麽走到了此處?”

門外的聲音頓了一下該是也意識到自己是被誤會了,聲音裏有一些無奈。

“無有何方,不過是一個遊學的。本打算就在附近的林子裏過夜,誰知突然下起了雨,這附近也無有別的地方,就來了這兒。”

短衫少年回頭看向堂上自己的兄長。

見他點了點頭,才鬆了一口氣,對著門外說道。

“兄等上一等,這就給你開門。”

少年走到了門邊,將大門打開。

站在屋外的人已經被淋了一個濕透,頭上帶著一個鬥笠,雨水在鬥笠的邊上滴著。

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袍,不過此時已經是看不清原來的模樣了。

背上背著一個竹木做的箱子,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東西,讓人奇怪的是那箱子似乎是沒怎麽濕。

手裏拿著一根黑色的手杖,手杖上還有一條細縫,似乎是可以拔開的。

少年歉意的笑了一下,說道。

“讓兄在外麵等了這麽久實在不好意思,如今外麵總不安寧,所以小心了一些,還望見諒。”

“哦,無事。”

灰衣人笑了一下,不在意地擺著手。有一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雖然看著就像是一個平常的農家少年,但是舉止言行卻都得體有禮。

倒也不是說不好,就是讓人有一些驚訝。

少年引著灰衣人走進了堂間,堂上烤著火要比外麵暖和許多。

一直坐在堂上的那個白袍少年本來隻是一副平常的淡然的模樣。

但是當他看見灰衣人的模樣和裝束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眼中露出了幾分厭惡,輕哼了一聲,沒有與灰衣人打招呼。

領著灰衣人的少年,也發現了兄長的態度,有一些不解。

平時兄長除了他的幾個好友,是都不太與外人交談,但是禮數一般都不會有失,很少會像這次這般。

灰衣人似乎也發現了那白袍少年的態度,卻並沒有太在意,隻是簡單地行了一個禮。

“山人顧楠,多謝小君收留。”

“嗯。”白袍少年淡淡地點了點頭。

“雨停了就早些離開。”

這話幾乎就和下逐客令沒有什麽兩樣。

站在一旁的短衫少年地笑了一下,對著顧楠拱手說道。

“在下諸葛均,家仲兄平日少於人言,多有失禮了。”

“就是就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來。

“仲兄總是這般的,不理他就是了。”

顧楠回過頭看著那少女的模樣,正是那傍晚見到的那位少女。

少女將一塊麻布遞給了顧楠笑道:“擦一下吧,我叫諸葛英。”

這個年紀倒也該是這般活潑的模樣。

“多謝。”

顧楠笑了笑,接過了麻布。

諸葛,少見的姓氏,而且諸葛均的這個名字也有一些耳熟,不過一時間也想不起是誰。

白袍少年沒有說自己的名字,而是拿著書起身離開。

叫做諸葛均的少年歉意地看了一眼顧楠,讓諸葛英多接待著,自己追了過去。

“仲兄,仲兄。”

後屋裏,諸葛均叫住了白袍少年。

白袍少年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過身問道:“怎麽了?”

“仲兄這般未免太過失禮了。”

諸葛均為難地對著少年說道。

“哼。”少年搖了搖頭:“對著這般的人何須禮數?”

“仲兄。”諸葛均有一些不理解。

“那人怎麽了嗎?”

在他看來那人看起來隨意了一些,但是不失禮數,待人也算親和。

“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百家先生的傳言嗎?”少年微微側過頭,看向諸葛均問道。

“百家先生?”

“是,百家先生的裝束是怎般的?”

諸葛均想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一分明了,那人的裝束卻是和百家先生一模一樣。

百家先生若是如今真的還在起碼是數百歲了,他自然是不會相信有這般的人存在的。

既然不是百家先生。

“仲兄是說······”

“一個遊方的欺世盜名之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