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侍者低著頭從堂中走上來,手中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擺著酒菜。將托盤托舉在頭上,侍者走到了各個桌前,將酒菜一一取下,放上桌案。

各個桌案中,各路在諸侯坐在一起。諸侯軍大敗呂布,此時正是慶祝。

袁紹坐在桌上,笑著拿起了一個酒杯對著座下的眾人揚起示意。

杯中的酒水搖晃,映著帳中的燈火於那其中抖動。

“呂布已敗,董卓軍中軍心必亂,討董之事可成矣,諸位,當盡此杯!”

座下的酒杯皆舉起,諸侯之中此時雖然都是笑臉相迎,卻都各懷心思,酒杯之中倒映出一張張各異的神色。

“共飲!”袁紹暢笑了一聲,舉杯將酒飲盡。

“共飲!”諸侯皆賀,觥籌傾斜。

一杯飲下,袁紹招了招手,一隊樂師和舞姬走了上來,看到在這一隊人諸侯的反應也都不同。

有些習以為常,也不多想,準備欣賞舞樂。有些皺著眉頭,行軍之間,還帶著樂師舞姬,實在有失軍事。

“當,當當。”絲竹的聲音在營帳之中響起,使得軍中多了幾分靡靡。

舞姬在堂中穿著輕紗起舞,如此的天氣冷風如刀,即使是在營帳之中點著火也依舊是冷得刺骨,穿著輕紗,肌膚都凍得微微泛青,舞姬卻隻能笑著搖曳身姿。

坐在左邊的一路諸侯瞥了一下嘴巴,興致缺缺地將酒杯放在了一邊。

一旁的袁紹看在眼裏,笑著問道:“劉刺史可是不滿舞樂?”

這人名叫劉岱字公山,為漢室宗親,劉輿之子,劉繇之兄,官任刺史掌一州之地。

東漢末年的刺史為實權官職,一州大小之事全全把握,加上漢室宗親的身份,這劉岱雖然不是盟主,但是即使是袁紹也要給到麵子。

“非是不滿。”劉岱抬了一下眉頭,自嘲地笑著說道。

“袁公的舞樂皆佳,可惜,那日戰陣中見過了白衣相將,如今再見舞姬,便是萬分妖嬈,也難有興致矣。”

這白衣相將說的是誰,各路諸侯也都是有耳目的人,軍中傳的什麽他們自然都是隻知道。雖然有些傳言荒誕,一笑而過就好,但是有些傳言卻是不假的。

在座的當時大多都身在中軍,見到了那人的模樣,如今回想起來,再看這舞女確實難以再提起半點興致。

就連袁紹也是抿了一下嘴巴,這劉岱也真是,他若是不說這話還能好好地看上一場舞樂,如今是看不下去。

無奈地擺了一下手,揮退了舞姬,隻留下樂師繼續奏樂。

“哈哈,說起這白衣相將,這幾日我倒是聽見了個有趣的事。”

河內太守王匡坐在自己的桌案上想起了什麽該是想起了什麽趣事,笑著看向公孫瓚。

“公孫將軍大敗於呂布,而後呂布又敗於女相將,如今軍中,可是常拿公孫將軍和女子做比啊,啊?”

說著王匡笑看了一眼眾人。

在座地諸侯都心領神會地輕聲笑了起來。

座中心思深沉的氣氛倒是上了不少,多了些輕快。

公孫瓚臉色燥紅地坐在桌案上,悶悶地喝了一口酒,他回不出話來,因為王匡說的確實也是實情。

他是敗給了呂布,而呂布又敗給了那女先生,這就等於是他也敗給了一個女子。

若是別處也就算了,還是武藝上敗了,這讓他說些什麽好。

這幾日每每聽到士卒的閑話他就是陣陣頭疼,還沒有什麽辦法。

誰讓他真的輸了,他也不是輸不起的人。

何況他總不好和一個女子計較什麽,失了氣度,隻能將怨氣發泄到了呂布的身上。

怎麽這麽不爭氣,敗給誰不好?

公孫瓚臉色鬱悶地看著輕笑地眾人。

“你們別笑,那種時候你們誰上能好看的?”

“是好看不了,可惜上的終歸是公孫將軍。”又一個諸侯笑著搖頭說道,一副落井下石的樣子。

公孫瓚臉色一黑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不再說道話。

不過這種酒桌上的尋常笑鬧他也不會記在心上,他非是這般心胸狹隘之人,隻不過終歸是鬱悶而已。

“不過說來,那女相將當真是世間奇女子,才學氣度皆非常人可比,又是那般的絕代佳人,曹將軍,真叫人妒忌啊。”

一路諸侯吃了一口酒肉,笑著看向曹操。

本來曹操隻是坐在一旁安靜地吃在,這一句就叫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眼中還多是怨念地神色。

看得他背後發寒,打了一個哆嗦,笑著抬手說道:“操,機緣巧合而已。”

“孟德,你我從小相識,你總是這般好運道。”

袁紹笑著搖頭,別有深意地說道:“我恐怕是無機緣巧合了,隻能自己爭得了。”

也不知道是感慨自己的運氣不好,還是如何,喝了一口悶酒。

一時間慶功的酒宴成了各路諸侯大吐苦水的地方,在坐的也沒有什麽閑雜,幾乎人人都說起自己一來多不容易,經曆了多少起落。

大多數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但是難得比以往要聊的開心。

“今日聊得實在暢快,曹將軍,不若請那女先生來一趟,為我等賀舞一曲?”

劉岱此時已經微醺,半醉地同曹操說道。

“先生文才武藝便是男子也不可比,卻不知道女子的東西會的如何,那日一見之後公山魂牽至今,還請曹將軍成全。”

曹操聽了劉岱的話微微皺起了眉頭。

坐在一旁的橋瑁輕哼了一聲:“劉刺史,先生之才,如何能做如此之事,豈不是有辱斯文?”

劉岱一愣,反應了過來,自己卻是醉了,說話也不知斟酌。

對著曹操一拱手:“我自罰一杯。”

倒了一杯酒握在手中,喝了一口沒有喝盡。

“千軍止戈聲。”劉岱笑了一下看向橋瑁。

“橋太守真是道盡了那時模樣。”

半醉地將酒喝完,他和橋瑁素來不和,算是難得地認同了橋瑁一次。

諸侯相互推杯,此時他們還不是敵人,還能坐在一起喝酒,但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會和誰刀劍相向。

這就是在這個世道荒唐的模樣,比不過在那之前,不若先喝個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