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端著長戟,雙目凝視著前方的顧楠,雖然他並不認為顧楠能打敗自己,但是他依舊不會輕敵。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想是如此,蒙武握著長戟的手愈發緊繃,隻帶顧楠先攻,便可發動全力一擊。

等我,攻過去嗎?

顧楠眯著眼睛,手中的長矛尖峰一抬,身下的黑哥就像是心有靈動一般,猛然向前衝去。

便如你所願。

隻感覺眼前一片塵土飛揚,蒙武微微一愣神,顧楠卻已經連人帶馬衝到了他的麵前。

一杆森冷的長矛夾雜著呼嘯的勁風朝著他的胸口淩厲地刺來。

如此馬術,當真是好快!

蒙武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甚至都沒有看到顧楠催馬的樣子,顧楠的身下的戰馬卻就衝了過來。

站在不遠處的白起看著場中的顧楠,摸著胡須點了點頭。

看來這丫頭的馬術沒有落下,倒是還精通了許多。

可惜白起和蒙武都不知道,根本不是顧楠催的馬,完全是黑哥自己跑出去的。

顧楠隻是順勢舉槍而已。

千鈞一發之際,蒙武硬是舉起了自己的長戟,撥在了顧楠的長矛之上。

“當!!”

一聲兵刃相撞的嗡鳴聲幾乎震動著四周的空氣,坐在前排的士卒卻隻覺的耳膜生疼連忙捂住了耳朵。

顧楠的長矛撞在蒙武的戟上,兩者相接,一瞬間就分出了高低。

顧楠的麵色不變,蒙武的臉色一片通紅,雙目微呲,兩隻手陣陣發抖。

“廝!!”

蒙武**的白馬終是不敵,發出了一聲慘叫,連連退後了數步。

而蒙武手中的長戟震動不止,額頭上滴著冷汗。

兩手卻是差點握不住自己的戟,剛剛一輪交手,他發現,顧楠手上居然是有整整千斤力道。

完全沒有感覺到內力的波動,便是說明顧楠是真的沒有內力,全憑著肉身打出的那一擊。

看著眼前身披戰甲卻依舊身材窈窕的女子,蒙武咽了一口口水。

作何的玩笑,這姑娘何來的如此氣力!?

如此肉身,就是比之一等武將也是不遑多讓矣。

莫不是真有什麽天生神力之人?還是一個如此女子?

不說蒙武這邊驚地說不出話,顧楠這邊當真是一陣痛快。

好久是沒有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了。

舔了一口嘴唇,豪爽的叫到:“蒙兄弟!再來!”

這般豪氣卻是讓四座的士卒都鼓起了掌,大聲叫道:“好!”

“顧姑娘當真豪傑!”

顧楠端起了矛來。

這次卻是要來真的了。

剛才黑哥衝的快,顧楠沒來得及用上全力,隻是憑著黑哥的衝勁。

但若是顧楠全力發揮,配合著黑哥,千餘斤的實力,綽綽有餘。

“哼!”

黑哥嘶鳴了一聲,恍若一道黑風,載著顧楠在校場中馳騁。

一個呼吸,跨過了數十米,還沒來得及蒙武反應,第二矛就已經呼聲而至。

顧楠的長矛長三米,一杆矛用來大開大合,一舞起來,便是身周數尺盡是寒芒,密不透風。

何況她還精通突刺,橫揮豎砍好擋,但是這長矛一刺才是殺招。

“當當當當!!!”

一連片的交鋒之聲響起,幾是驚了遠山的飛鳥。

蒙武隻感覺心中大悔,這般神力,他便是用上了內力恐也是苦戰。

何況是現在,根本就是一邊倒的局麵,自己憑著這些年戰場上的經驗勉強招架了顧楠幾招,兩手就是紅腫一片連那長戟都是有些拿它不住了。

“邦!”又是一次交手,蒙武虛晃一戟險險退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這時候不能再講是什麽丟不丟臉了,要是出了才是最丟臉的。

整個軍營的人可都是看著呢!

當下吼道:“顧姑娘天生神力,為兄卻是敵你不得,想來是要用上內力才能較量,姑娘可是小心了!”

“哈。”顧楠輕笑了一聲,以蒙武這點力氣她打的也是甚不盡興:“蒙兄弟,且招呼過來便是!”

見對方默認了他違反規則,蒙武感激地看了顧楠一眼,這本是已經極其難看的事情,對方就這麽放了過去,這姑娘卻真是豪氣。

“哈哈,好!那姑娘接好便是!”蒙武大喝了一聲。

手中的長戟亮起一片精芒,渾厚的內氣湧出,卻是氣浪陣陣威勢不凡。

“受來!”蒙武一拉韁繩,**的白馬飛奔而起。

顧楠感受著刮得臉生疼的勁風,心中湧起一股戰意,卻是興奮了起來。

長矛一圈,幹淨利落地向前刺出。

“嗡!”

嗡鳴四散。

——————————————————————

這一番演武卻是一直持續到了午後,生生打了近一個多時辰。人馬交錯,槍來戟往,聲勢奔騰當真十萬分精彩。

最後直到蒙武和顧楠兩人都累了,才以和局收場。

散場之後,士卒卻依舊相互聊著兩者的長短,回味不止。

“唔!”顧楠大口地咽著水,打了一個多時辰她的嘴早就幹了。

喝的急切,水袋裏的水從嘴角滑落沾濕了衣領,顧楠放下水袋擦了擦嘴巴。

咧著嘴笑了笑:“真痛快。”

她確實好久沒有如此痛快了。

自從做了白起的學生以來,雖然每日練武,但是說是切磋,也隻是和鬼穀子來過幾次奕劍,兩人實力差距太大,根本打不開。

這次不同,蒙武和顧楠兩人也就是伯仲之間,這番交鋒打的確實是讓顧楠有一種舒爽的感覺。

這種感覺卻是她從前不曾有過的,也許也就隻有在戰場上才能有這番感覺。

“確實是痛快!”蒙武站在顧楠的旁邊,對著水袋裏的水就是一頓牛飲。喝完就是大笑。

“我說能讓武安君收為弟子的姑娘是如何一位奇女子,今日一場真是比蒙強多矣。”

顧楠擺了擺手:“抬舉了抬舉,你我也就半斤八兩,沒得什麽高低。”

蒙武笑著晃了晃腦袋:“今日還要多謝顧姑娘不計較武翻了規矩,姑娘神力,武不用內力當真擋不住。”

“不謝,用不著。”顧楠不是很在意地聳著肩膀:“知道男人之間最鐵的關係是什麽嗎?”

“?”蒙武一愣:“是何?”

顧楠神秘一笑,抬起了三根手指:“一起喝過酒,一起嫖過娼,一起打過仗。”

說完,指了指兩人:“你我同袍,便是戰友,一起打過仗,這軍營中的就是兄弟。兄弟之間計較這些是如何?”

“啊?”蒙武先是愣著,這兩人怎麽便是男人之間了?

但是又被顧楠的話給逗笑了,連連點頭:“哈哈,是,兄弟,顧兄弟真是一個妙人!”

“來來,碰一杯。”顧楠舉著水袋正準備喝一杯,卻發現手裏的是水袋。

軍中禁酒,顧楠苦惱地隻抓著腦袋。

“唔,軍中禁酒,真真是不通人情。”

“無事,回了鹹陽,武到時請你!”

“你所說的,莫忘了。”

“不會,定是不會。”

————————————————

“塔塔塔塔。”

腳步聲在山穀中回蕩,顧楠騎在黑哥的背上,跟在白起的身邊。

身後是一片的騎兵,身穿著黑色的鎧甲,麵上還覆著一層鐵麵。

整齊劃一的馬踏聲不急不慢,卻能讓人莫名的生出幾分壓力。騎兵的後麵跟著步兵,步兵的速度要慢些,所以騎兵也特意控製著速度。

行軍的時間有些無趣,顧楠心不在焉的回過頭,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騎兵。

大秦鐵騎,算得上是大秦最強的戰力之一。

和那日在兵營之中看到的無神等死的士卒不同,所有的鐵騎都戴著鐵麵具,看不出神情。露在外麵的,隻有一雙平靜地眼睛,沒有任何的神色波動。

陽光的照射下,他們手中的長戟散發著寒光。

渾身都帶著肅殺之氣。

“楠兒,你昨日演武,做的不錯。”白起騎著馬走在顧楠的身邊,淡笑著說道。

“是啊,若不是師傅,學生也不需要做過那一場。”見白起有提起了這事,顧楠翻了個白眼。

那場打的是爽快了,她的手到現在都還僵酸,還有蒙武,現在還在後軍休息著。

“年輕人萬事不能斤斤計較,心胸可是要開闊些。”白起的笑容有些僵硬,打了個哈哈。

“倒是楠兒,此番卻也是不能自大,你雖然天生驍勇,但是畢竟沒有內力,戰場上若是無需,切記不可爭強好勝。”

又來了···

顧楠聽著白起說教,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兩旁的景色,卻是完全沒把白起的話聽進去。

“你要記著,急進必破,驕兵必敗······”白起說了半天,卻突然發現顧楠正盯著半空中的飛鳥發呆。

這混丫頭!

白起伸出了手,一個二指核桃敲在了顧楠的頭上。

“哎呦!”顧楠慘叫了一聲。

“給老夫好好的聽著。”

看著武安君和顧楠的樣子,就連走在後麵一直冷漠的大秦鐵騎都相互看了看,眼中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嗬嗬嗬。”有幾位發出了幾聲輕笑、

去往長平戰場的路上,卻是難得的顯得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