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擺上了三張桌案,外麵的天中是已經完全亮了,照得院子裏也不在昏暗,點亮了院牆邊上的花圃中花草的顏色。

今日的課有一些特別。

平時上課要麽是坐在堂間,要麽是坐在屋簷下的房前。

說是上課其實還是有幾分隨意的,各自拿著各自的書看,若是遇到不懂就像先生提問。或是先生問一個問題讓他們回答,然後再由先生解答。

很少有現在這般,這麽正式的將桌子搬出來,讓兩人都在坐在桌案前上課的。

而且先生也沒讓他們取書,說是今天用不到書本。

不過曹昂和玲綺都沒有注意這些。

此時的他們各自坐在一張桌案前,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出神。

顧楠則是回了自己的房間,似乎說是去什麽東西去了。

等到顧楠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兩張頗大的紙張,這種紙的大小平時都是用來作畫的。

不過那兩張紙並不是白紙,上麵密密的似乎都寫著一些什麽,卻也沒有寫滿,相互之間都有間距。

“好了,開始上課了。”

顧楠看了兩人一眼,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兩人前麵的坐榻上,將兩張紙放在桌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今日兩人怎麽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以免紙被風吹走,順便將腰間的“黑棍”解了下來壓在紙上。

對於無格,顧楠是很滿意的,這把劍總是有很多用途。

曹昂多看了一眼那根“黑棍”,他知道那是一把劍,而且是一把利劍,在顧先生院中作學的時候,偶爾能看到先生的弟子玲綺會拿著這把劍練習劍術。

隨後他又看向黑劍下麵壓著的兩張紙,莫名的他總覺得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我與你們說課也已經又數月了吧?”

顧楠笑著看著這兩人問道。

這段時間無有什麽事務,多是等待各方諸侯的消息,和處理往來。

曹操又讓顧楠幫忙管教曹昂,所以顧楠每日早晨都會給兩人說課。

不過因為這兩人的年紀相差有些大,所學過的東西也有許多不同。

這幾個月來她上課的時候都要分成兩個部分講,一部分是用來講給曹昂聽得,一部分是用來講給玲綺聽的。要不然就是讓兩人自修,遇到問題就問自己。

這樣除了麻煩之外,效果也不怎麽樣。

所以她昨夜出了這兩張卷子,一則是校考兩人這段時間的所學,二則也是了解一下兩人的基礎。

“是。”曹昂和玲綺點了點頭,都不知顧楠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今日其實也不是上課,就是簡單的校考一下你們平日的所學而已。”

“這是兩份卷子,上麵都已經寫好了問題,分為選擇,填空,應用三類。你們根據上麵的問題將答案寫在問題下麵就好。”

顧楠解釋道,末了又提醒了一句。

“這考試過程中不能翻閱書本,也不能相互抄寫,若是發現了便抄寫書文十冊,記作零分,可知道了?”

兩人愣了一下,聽聞是校考,都不自覺的有一些緊張。

“知道了。”

兩人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形式的教考,而且還這般突然。

曹昂咽了一口口水,這考差了該是不會被說與父親聽吧?

才剛想到這,顧楠和善的聲音就從前麵傳了過來。

“還有子脩,你的成績我會說與你父親。”

······

一息間,曹昂的臉上汗如雨下,他在顧先生處聽的大多都是兵法,顧先生在講其他的時候他都是聽了便忘的。

若是考到那些,自己豈不是難逃一劫?

坐在一邊的玲綺,深吸了一口氣,身子緊繃著。

她是比曹昂還要緊張,偷偷地看了一眼顧楠。

若是考差了,先生不會覺得自己很沒用吧?

將兩張紙拿了起來,顧楠看著兩人的模樣笑了一下。

“不用緊張,大多都是些教過的內容,當然也有一些旁雜的問題,不過不會很難的。”

兩張卷子處於對二人年紀的考慮,給玲綺出的要簡單一些,而給曹昂的要難一些,不過也沒有難很多。

將卷子分給了兩人,顧楠悠然自得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中喝了一口。

“好了開始吧,抓緊時間,時間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不管寫沒寫完都要交卷。”

不必說課倒也是難得的清閑。

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顧楠吐了一口氣。

想來這樣也不錯,不然以後便每月一次好了。

曹昂和玲綺都還不知道顧楠在想著什麽。

接過了卷子都同時提起筆來低頭看著上麵的問題。

隨後便是出現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玲綺奮筆直書。

而曹昂的筆停在了那裏,眼裏露著生無可戀的神色。

第一類是選擇題,何為選擇題他沒聽說過,但是問題後麵給出了四個答案,應該是讓他在其中選一個。

“失業而取水於海,海水雖多,火必不滅矣。語中出自何處?

一、《韓非子·林上說》二、《法經》三、《莊子》四、《呂氏春秋》”

這第一題他就是不會。

曹昂的額頭上冒出了一滴冷汗,幾個呼吸間就看完了第一頁的題目,其中大概在隻有三分之一他是能答得上來的,其他他根本就是未曾聽過的。

幹坐了半響,突然想到了什麽,瞥了一眼坐在前麵喝茶的顧楠。

顧先生離他們該有四五步的距離,正在那裏看著院中的花草喝茶。

見顧楠沒有看向這一邊,曹昂求救地看向坐在一邊的玲綺,小聲地叫道。

“玲綺姑娘,玲綺姑娘,這第一題怎麽做?”

玲綺看了曹昂一眼,頓了一下,毫不猶豫地背過了身去。

先生是說過不能相互抄寫。

“子脩,你和玲綺的卷子不一樣,玲綺願意幫你也沒用。”

顧楠的聲音幽幽地傳來,曹昂的聲音在她聽來就和是在她耳邊說話是一般的。

曹昂的嘴角抽了一下,灰敗地坐在那開始寫卷子,他現在是該考慮該如何同父親解釋了。

顧楠將茶杯捧在手裏,突然想到,這會不會是曆史上第一次出現這樣的考試形式?

自己,不會是後世的萬惡之源吧······

應該是想多了。

這般想著,又淡淡地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這個早晨對於曹昂來說,是如是度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