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紛,花樹下的兩人站在那,看著那雨落下,打在地上泛起一片片的圈紋。波紋一圈一圈的蕩開,使得水中的人影微微抖動。

沒有要停的意思的,這個時節的小雨下起來就是綿綿得沒完。

顧楠側過頭看向身邊的小孩。

這小子抓著她的衣角,縮在披風的下麵。

顧楠挑了一下眉毛:“既然你知道這是王宮,你為何在這王宮裏?”

小孩抬起頭來,看著顧楠。

思考了半響,又低下頭看著眼前的雨。

像是想到了一些什麽,有些簡單地說道。

“我一出生,就在這裏。”

一直在這。

宮裏的孩子嗎?

顧楠的眼中有些奇怪,這宮中哪來的孩子?

看著這孩子的模樣不過四歲左右,為何會一個人在雨天呆在這幾乎往來無人的地方。

“你父母呢?”

孩子拉著顧楠衣服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

看他沒有說話,顧楠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再問,也就不再問。

她不是很擅長和這般大的孩子交流,抬起頭看著天上的小雨。

突然問道:“認識回家的路嗎?”

孩子點了一下頭。

顧楠的肩膀一垂,拍了拍他的腦袋:“等雨停了,早些回家。”

男孩一聲不吭地抬起頭,顧楠臉上帶著甲麵,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看那雙眼睛卻是沒有別人看他的樣子。

別人見到他,要麽是低著眼睛什麽表情都沒有,要麽是躲躲閃閃。

眼前的人卻是沒有那些眼神,是很平靜的模樣。

男孩猶豫了一下,指著宮牆外,遠處雨中依稀可見的一座宮殿。

“我住在那,我母親也在那,不過她睡著了,睡了很久了,很久沒見到她了。”

顧楠順著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宮殿是宮中的一處偏殿,倒是沒想到還有人住在那。

住在偏殿嗎?

盡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更和善一些,顧楠又問道:“那你的父親呢?”

男孩猶豫了一下說道:“母親說父親死了。”

······

“顧先生?”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顧楠回過頭。

卻是一個身穿著紅邊黑袍的人站在那,他正站在花樹之間。

他本是來此處賞花的,下著小雨的天氣無礙於人,也這天氣多了幾分清爽,卻正是出來走走的好時候。

幾年前他命人在這裏栽了很多這白花樹,每年開的時候,他都會來看看。

他記得很清楚,當年那先生在小院裏為他說學的時候,是很喜歡這種樹的。常是一個人望著這白樹出神。

看到顧楠他先是驚訝隨後又是笑了一下。

“顧先生為何也在這裏?”

顧楠立即帶著男孩轉過了身,對著那人躬身行禮:“大王。”

“卑職在此處照例巡宮而已。”

說著無奈地看著自己身邊的孩子。

“卻是在此處遇到了這個孩子。”

“宮裏的孩子?”

嬴政一愣,這宮裏哪來的孩子?

想著,看向顧楠身邊的小孩,他有些認不出來。

“對。”

顧楠歎了口氣,認真地說道,向著一個方向指了指,正是那遠處的偏殿。

“這孩子說,他和母親住在那,沒有父親。”

看著那偏殿,嬴政好像是突然想起了這孩子的身份。

沒由來的慌亂了一下,畢竟一個孩子住在王宮的宮殿之中,說和他沒有關係,他自己都不信。

看著顧楠看著自己的眼神,感覺有一絲說不明白的意味。

就好像是,看敗類的表情。

一個孩子在宮中沒人看管,流落在雨中的樹下,他和母親住在宮中本該沒人的冷清的偏殿之中,又找不到自己的生父。

好像是能聯想到一個不小的故事了。

顧楠看著嬴政神色怪異的模樣。

疑惑地皺了一下眉頭:“大王,怎麽了?”

眼角抽了一下,嬴政慌忙看著那宮殿解釋道。

“是這般的,住在那的確實是一個女子。當年寡人遣呂不韋出鹹陽的時候,呂不韋曾讓人送來的她。”

“聽聞原本是衛國人,送來的時候已有身孕。當時寡人是想將母子送回,那女子卻說家中已經沒有親人。所以就安排了她們在偏殿居住,待她們想要離開的時候就會放他們離開。”

“後來聽聞,那女子由於積鬱成疾去世了,倒是沒想到,如今這孩子也是這麽大了。”

他的語速有些快,就好像是一口氣將這話說了個完。

說完後緊張地背著手,看著顧楠問道:“顧先生,可是明白了?”

顧楠愣在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大概是過了半分鍾,才將這一堆信息解讀完畢。

“哦,哦。”

不知是懂沒懂地點了點頭。

看向天上的小雨:“那等雨停了,卑職將他送回去吧。”

“寡人,寡人和先生一起去吧。”

雨算不得大,三個人站在樹下。

沙沙的雨聲在耳邊輕響,遠處的花葉搖晃。

被雨點打落的花瓣在風中紛紛。

顧楠莫名的感覺氣氛有些奇怪,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錯覺嗎?

嬴政站在顧楠的身旁,看著那白花搖曳,突然覺得時間似乎是變慢了,微微笑著。

“顧先生,你看那,那樹的花是開的很好。”

顧楠身邊的男孩點了點頭:“好看。”

嬴政一笑手按在了男孩的頭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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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河畔。

三個人站在那,其中的一個人身上背著一把長劍。

一個人抱著一把長琴,一個人端著一壺酒。

這三個人,一個叫做荊軻又叫薑慶,一個叫做高漸離,一個叫做燕丹。

燕丹拿著酒壺,對著荊軻舉杯:“無有相贈,以酒踐行。燕國存亡,皆係於君。”

“哈哈,酒就夠了。”荊軻接過酒壺,仰起頭將那酒飲盡,回過頭看著那易水。

順著那水流,不知看著什麽。

直到他轉身而去。

“走了,不必遠送。”

這是必死的一路。

高漸離看著荊軻遠去,低下頭,手撫在了琴弦之上。

琴音漸起,他張嘴輕唱,伴著易水的濤聲,傳了很遠。

“風蕭蕭兮,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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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今天的喬遷飯多是長輩,長輩不讓離席實在是脫不開身,到了現在才是終於更上了。明天還要用一早上回家。之後的話如果可以,我會多寫一些。抱歉,一直不敢做很認真的承諾,加更也沒有確切的時間,就是擔心更不上來,失了信。更新的速度確實是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