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回過頭,看到那大軍在煙塵之中遠去。

不再去看,駕馬在前。

沙塵漫漫,遠處奔流東去的黃河之水,喧濤聲恍若就在耳畔。

背靠山丘,前麵是一望可盡的了了平原。

還真是差的不能再差的場麵了。

平原之上,無地利之優,以寡敵眾。

基本上已經可以抱著慷慨赴死的心態打這仗了。

顧楠的嘴角無奈地一扯,還真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啊。

一萬騎軍立於顧楠的身後,馬匹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安的現狀,馬蹄踢蹬這地上的沙土,鼻間喘息著,在冷的徹骨的寒風裏凝成一團團白霧聚散。

長矛立於身側,顧楠回過身,對著身後叫道。

“我說!”

眼睛盯著平原之際。

“我們可是要抵二十萬大軍,隻有我們一萬人,起碼兩個時辰。”

聲音在平原之上響起,略顯單薄。

“有沒有怕的!”

萬人沒有聲音。

陷陣軍立在那沉默不言,幾乎一同握住了背上的騎矛,卸了下來,提在手中,劍鋒直立,他們已經給出了答案。

而那剩餘的九千餘守城軍,麵色掙紮,低著頭,騎在馬背上。

“若是有,現在還可以離開。”

顧楠向後環視了一眼眾人,說道。

“事幾不可為,我不留你們······”

顧楠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聲音就打斷了她。

“陷陣領將。”

那是一個穿著城防軍衣甲的士卒,他顫顫巍巍地持著他的那把騎矛,看得出他很害怕,脖頸充血,卻奮力地吼道。

“莫要小瞧了我等守城之軍啊!”

一聲怒吼叫得陷陣軍一愣,也叫得那城防軍也是一愣。

······

“嗬嗬,哈哈哈。”

城防軍中的一人發出了一陣大笑,笑得暢快。

“是了!我倒還不如一個新兵看得透徹!陷陣領將,這麽多話做什麽!像個娘們,直說,殺於何處?”

“弟兄們,莫要叫陷陣的家夥小看了!”

“今日,我等陪將軍衝上一把,又有何妨?”

“待殺足了軍功,衣錦還鄉!”

戰場上何處不是送命的,不若來個這般的痛快,似個英烈豪傑!

“哈哈哈哈!”

守城軍中發出一片暢笑。

深吸了一口,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兵刃,刀兵如林。

“今日,我等且陪將軍,衝上一陣!”

生死由命!

陷陣軍的黑色甲麵下不再是那副死人臉,露出了笑容。

這次才是我軍中之人!

顧楠看著身後的這群人,嘴角一勾,扯出一個淡笑。

“衝陣嗯?”

一邊說著,一邊回過身,橫槍立馬,黑哥發出了一生嘶鳴,身後的披風烈烈。

“那就衝上一陣!”

平原之際傳來陣陣轟鳴。

五國之軍以至。

五國之中,魏無忌皺著眉頭,看向那平原之上。那裏有一支約莫萬人的軍隊,擋在他們之前。

秦軍的斷後之軍嗎?

他的眼中露出幾分疑惑,他們已經追了那隻敗逃的秦軍數天,那支軍隊的氣勢兵臨潰散,軍卒疲憊。

此時留下斷後之軍,還能有何作用,不過一萬人,在二十萬大軍的衝擊下,恐怕根本堅持不住片刻。

那秦將不明白嗎?

————————————————

顧楠的臉上依舊掛著那淡然的笑容,眼中決然。

天下所趨。

天際之間,冒出一片煙塵,煙塵之中的是一片數不清的大軍。

大軍之上,五國的旗幟張揚。

還是曆史大勢。

單手握緊了長矛,另一手將腰間的無格緩緩抽出。

我答應了那老頭的東西,一定會做到!

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可是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不管你是什麽,統統給我把路讓開!

給我讓出個天下青平啊!

“錚!”

無格劍發出一聲長鳴,劍光奪目。

“眾軍!!”

“隨我陷陣!!”

“諾!”

“陷陣之誌!”顧楠的聲音嘶啞。

“有死無生!!”

萬人長嘯,天地一滯。

一股幾乎肉眼可見的蒸騰戰意從他們的身上散發而出,似要穿破雲霄。

戰馬狷嘶,萬人衝陣!

五國之軍見到了那平原之上的那軍。

不過萬人,那是那聲怒吼卻叫他們生生慢了下來。

中軍之中,年邁的魏無忌坐在戰車的賬下。

難以置信地看著那衝來的萬人驍騎,還有那白盔銀甲的領軍之將。

陷陣之誌,有死無生。

他似乎看到一個血紅色的魂魄籠罩在其上,勢如破竹地撕開了戰場上彌散的沙塵。

天下所傳的陷陣軍嗎?

蒼老的雙目凝視戰場的中央,眼中那萬騎的身影越來越近。

世間,竟真有如此強軍?

“將軍。”一個親兵慌張走上來:“如何是好?”

魏無忌站起了身,手緊握在戰車的欄杆上。

眉頭深皺。

“前軍固守,後軍繞行圍剿,不過萬餘騎,陷入軍陣之中,彈指可滅!”

“是!”

帥旗搖動,二十萬大軍立刻有所變動,陣型扭轉。

顧楠就算算不得什麽真正的將才,但是畢竟學了兵道這麽多年,要是連這專門針對騎軍的軍陣都看不出來,就真的是白學了那些兵了。

長矛一揮,運氣吼道。

“衝轉即走,繞行遊擊,勿要糾纏!”

“是!”

騎軍俯勢猛衝,如同一陣狂風在戰場之中席卷而過。

“殺!”

“砰!”

一聲悶響,兩軍生生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