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到顧楠跟在蒙驁的身後從殿中出來,一旁的侍人將無格遞還予她,接過無格,顧楠接過劍,將它重新綁回了自己的腰間。

蒙驁站在前麵等了她片刻。

等到顧楠將無格掛好,抬起頭,才發現蒙驁還站在那。

兩人結伴順著宮牆向著外麵走去。

蒙驁走在顧楠前麵,突然說道:“是白起那老兒故去,好久沒見過你這丫頭了。”

“倒是常聽武子提起你。”

顧楠一頓,不知道該作何回話。

蒙驁卻沒有要她說那些沒營養的回答的意思,隻是繼續說道:“你和你老師不一樣。”

“但也沒落了他的名聲。”

“陷陣軍,著實不錯。”

“老夫見過一次,可還記得?你與那陷陣與魏國殺回來的時候。”

“是虎狼之軍。不過數百人,能叫千人亦避。”

“不過真正的戰事,終歸不是百千之數可為的,而是萬萬人之舉。”

說道這,蒙驁回過了頭,本該衰老的鬆弛的眼睛看著顧楠,卻讓她感到一絲緊張。

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無格。

蒙驁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無需緊迫。”

“白起的學生不該隻有這些能耐,此次戰事······”

“老夫期著看看,白起是教了你什麽。”

說完,不再停留,轉身慢步離開。

顧楠看著蒙驁離開的方向,等她反應過來。

嘴角一撇,聳了聳肩膀。

遠眺了一眼那宮殿,也是回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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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十萬人不是一個小數目,自然,動靜也不會小。

很快就有人知曉,不過剛繼位的秦王居然要起兵。

沒人會想到,他會在如今這個國中政局不穩的情況下起兵擴土。

有人笑他自負,也有人感歎他的氣魄。

不過起兵攻伐這件事,終究是愁的人比喜的人多些。

軍中擴張,又是開始招募男丁。

卻也沒人叫罵,是習慣了,是麻木了。

這世道總是這樣,不過才歇了幾年的戰事,突然就又起來了,也不知道打到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

王宮公子府,嬴子楚繼位之後,自然住進了宮裏的寢宮,自帶的,嬴政這小子也搬進了宮裏。

嬴政搬進王宮的那日,一向少事的他少見的出了麻煩,非要人將本來住的府中院裏,栽著的那幾株白花樹移來。

折騰了許久,總算是將那幾株樹移進了宮裏。

李斯升了個官,不過依舊是是小吏,額,但若是論及官職,應當是比顧楠這不過軍候的軍職要高些。

他倒是越來越神采煥發,他能看的到自己未來的仕途前景,當是一片光亮。

他要做的,就是讓這路,真的成那一堂皇大道。

不過,這幾日他是有些愁的,在宮中偶然聽聞秦王起兵要攻韓,而領軍的除了那老將蒙驁,另一個都尉居然是顧先生。

李斯坐在亭中皺著眉頭,顧先生本該是禁軍領將,手中禁軍也不過千人,他是萬萬沒想到領將這般事怎麽會找到顧先生的。

“手,再抬起來些。”

顧楠站在嬴政的旁邊,嬴政的手裏拿著一隻木劍。

他也到了年紀,身骨開始長了,武學的路子也該練的實在些了。

從前教嬴政練武,顧楠主要教一些招式和術說。

蓋是因為身骨還未有形,若是練過了,容易落下些隱患。

如今也是該教些硬實的東西了。

每日練得嬴政渾身酸痛。

顧楠倒是樂在其中,天道好輪回,這回輪到她當先生,總算是把當年她師傅給她的怨念出了個痛快。

“知曉了。”嬴政滿頭大汗的舉著手中的木劍,微微上抬了一些。

顫顫巍巍地收劍,隨後又一劍一刺出。

“軟綿綿的,倒是拿出些力氣來啊。”顧楠站在一邊直搖頭。

我也想啊,嬴政心中大苦,奈何手中實在是沒力氣了。

看著嬴政的樣子,顧楠搖了搖頭。

“這般,看好了。”

一邊說著顧楠一邊握住了嬴政的手。

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的柔軟,鼻尖上帶著淡淡的香味。

嬴政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低了低頭。

橫端著嬴政的手,顧楠一劍刺出。

發出一聲淩厲的破風聲。

“明白了?”

“明,明白了。”

“練。”

等到顧楠下課,嬴政支著劍氣喘籲籲地站了一會兒,就摔在地上,坐著不想再爬起來。

無奈地一把提起了這不中用小子,放在了一旁地上的席子上。

她是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年練這些的時候是怎麽個樣子的。

“休息一下吧。”

顧楠悠然地走到了李斯坐著的亭子下,拿起桌上的壺子,給自己倒了杯水。

李斯側過頭,看向顧楠。

直到顧楠都被他看的不自在,看了他一眼,問道。

“李先生,是有什麽事嗎?”

李斯猶豫了一下,皺著眉頭。

“顧先生,可是要領那韓國的戰事?”

“···”

“嗯。”顧楠應了一聲,她也不奇怪,李斯畢竟是嬴政的老師,能聽到些消息也很正常。點了點頭,算是作答了。

李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顧先生,你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顧楠拿起杯子吹了吹,笑了一下。

“這是秦王所令,怎麽,我還能駁了秦王?”

“這···”

李斯張了張嘴巴,最後垂下了手,搖頭。

“這軍中皆是男子,行軍打仗,出生入死。”

“顧先生,一介女兒,如何會是合適?”

“真非要先生打這一仗?”

“······”

顧楠沉默了一下。

“書生。”

笑著看了一眼李斯。

“這仗我不打,總有人要去打,不若且去,早些將它打完。”

說完,喝盡了杯中的水。

何況,她該是打。

想著,她的看向了那倒在院中喘氣的孩子,放下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