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宮闈之中,暖色的光將半邊的天空照的明亮,人間燈火和天中星月相映,頗有一番盛況。

“蒙將軍。”一個穿著官袍的人在人群中,向著一個老人鞠躬,那老人的臉上帶著笑意點了點頭。

那官袍人順勢說道:“聽聞蒙將軍家中小幼小小年紀就極擅兵武,想來又會是我國一大將,先恭喜將軍了。”

“哈哈,過譽了,今晚大王設宴以安我等,你我就莫要再談論旁事,來吃喝便是。”

“是啊,還是老將軍看的通透,好,吃喝便是,吃喝便是。”

禮樂在宮牆樓閣之中回蕩,清脆婉轉又不失端莊,菜肴裝在一份份青銅器皿之中被侍人端上桌案。

雖說是夜宴群臣,但是能到這來的,都是朝中權貴,其餘的都被送了些飯食於家中而已。

即使如此,人也是很多。

不說苑囿之中一片人來人往的景象。

宮牆之中,一處無人的角落。

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悄悄摸摸地走到了牆邊,手裏端著一份飯食。

四下看了看,無人。

隻得抬頭,輕喚了幾聲。

“顧先生?”

“砰。”

一聲輕響,一個人落在了宮牆的瓦礫上。

那是一個臉上帶著麵巾的黑衣人。

頭發間露著幾根白發,看得出已入中年。

看到嬴政,眼中露出了一些差異。

“小公子,你來此作何?”

嬴政看到宮牆上的那人,抿了抿嘴巴:“我與我先生送些飯食。”

顯然,這幫秘衛,他似乎也認識。

······

宮牆上的人似乎是無言了一下,半響,拱了拱手:“我代小公子把顧先生叫來。”

嬴政目前也算是秦王嫡係,對他們也算是能夠命令。

等到黑衣人退下,沒有過多久。

一個帶著青銅覆麵的白袍人出現在了嬴政的麵前。

看到嬴政,那人的眼裏露出了幾分無奈。

“你怎麽到這來了?”

嬴政將飯食放下:“宮裏那些秘衛進出都從這走,我早就是知道了。今日偶聽父親說先生是近衛,我就猜在這裏。”

“嗬。”顧楠搖著頭,從牆上跳了下來:“你小子倒是仔細。”

“這叫做不失小節而全大局。”

“嘿嘿,先生,你這一身武袍,帥氣。”

“行了。”

“你先回去吧,今夜不定安寧,待在你父親身邊,要安全些。”

“啊,先生你不餓?”

“吃過了。”顧楠輕拍了一下嬴政的額頭:“快些回去。”

“哦。”嬴政鬱悶地端起飯食,順著宮牆離開。

顧楠目送著嬴政回到了宴中,才轉身跳入夜色裏。

這晚上,還是莫要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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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飲宴,中間安國君嬴柱宣布大赦罪人,同時封賞了一係宗親大臣,與群臣同歡,使得氣氛更加火熱。

一時間,算得上歌舞升平。

嬴子楚站在嬴柱之後,深吸了一口氣。

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盒。

有時候,取人性命,不需得刀劍,也不需得毒藥。

投其所好即可。

安國君嬴柱好近女色,妻妾不計,光是兒子就有二十餘子,這還沒有算進女兒。

如今五十有餘,早就將身體虧空了個幹淨。

嬴異人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捏緊了手中的盒子,又將盒子收回了自己的懷中。

就在眾人盡歡之時,卻是一個聲音遙遙地傳來。

“秦王宮,好不氣派·····”

聲音淡淡,卻很清楚的讓每一個人都聽了個明白。

苑囿中的舞樂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的打斷,停了下來。

人群中一陣**,開始有人看向宮殿的高處。

高閣之上,一個人站在那。

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黑袍,隨著風卷動,懷中抱著一把不長不短的劍。

宴會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那突來的客人。

嬴柱眉頭微皺,卻沒有動怒,而是遙遙地高聲問道。

“還請問閣下是名諱,為何突然至此?”

“算不上閣下,不過就是一個過路的。”那黑袍淡薄的聲音落進了每個人的耳裏。

看著那宮闈中的宴會,黑袍人的眼中微垂下,似乎是有些失望。

果然,高堂之上,終不是墨家的歸處嗎······

他繼續說道:“聽聞秦王夜宴,便來看看,如今看完,某就先請辭了。”

說著,身子向後一仰,躍出樓間,就要離開。

“哼!”一聲冷哼。

隨後一把利劍從那黑袍人的背後探出。

一切都發生在呼吸之間,讓人來不及反應。

黑袍人的劍卻第一時間出現在了那刺來的劍的必經之路。

沒有交擊之鳴,那暗中的一劍像是刺在了棉花上一般,落在了黑袍人手中的劍鞘上,被輕輕蕩開。

“刺。”

悄無聲息,數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又是數把長劍破空而來。

那黑袍獨自在數人之間遊走,如同漫步一般悠哉。

手中的劍沒有出鞘,就已經接住了所有的攻勢,反身一檔,數名上前的黑衣人手中的劍都被格飛,悉數退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但是這般較量更叫人覺得心驚動魄。

在下麵看著的人群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那些黑衣人是什麽人,王家秘衛,他們都是知道的。

每一個都是百煉之士,能在數名秘衛手中輕易走脫,這人的劍術著實厲害。

黑袍掃了一眼群客。

“踏。”他的背後傳來踏開瓦礫的聲音。

扭頭看去。

一個白袍人正帶著青銅鬼麵執劍在那。

“我不是和閣下下說過,莫要走夜路嗎?”

黑袍人也不知道何來的興致到了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抬了一下手:“側臥難眠,遊行至此而已。”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那個白衣的身上。

孝白衣青銅麵,除了那鹹陽城中聞得其聲不見其人的喪將軍,還能有誰?

陷陣軍的名聲誰沒有聽過,但是陷陣之將,少有人見過。

禁軍領將······

那月下之人,一身青白,手執一把黑劍,臉上的青銅鬼麵讓人看著就心中生寒。

“黑劍?”黑袍的眼睛看向了顧楠手中的劍。

搖了搖頭:“殺意太重,傷人傷己。”

回應他的是一束劍光,快若飛光流隙,抿成一線。

那黝黑的劍從劍鞘之中抽出卻叫得周遭光影明滅。

劍光照亮了那黑袍人的眼睛,那眼中帶著的是一種驚駭。

沒叫任何人看清,劍就已經重新收回了劍鞘裏。

四座賓客隻覺得是眼前一花。

王家秘衛正站在一旁,身子如墜冰窟,那劍,隻是看著就有種無生的念頭。

黑袍人悶哼了一聲,手中的劍已經出鞘在手,遠處的人看不清楚,顧楠看了個明白。

那是一把方形劍,無尖無鋒。

他的肩頭被劃開了一個口子,若是不是他在最後一刻閃開了半分,這口子會劃在他的胸口上。

“好劍術···”

“來日再請教。”他抽身而退,運足了內力身子騰空而起。

秘衛正要去追,那人卻已經飛出了數丈之遠,無奈隻能退了回來。

顧楠端著劍,回過身,站在樓閣上對著秦王一拜。

秘衛也紛紛一拜。

秦王淡淡點頭,沒有多言,白袍秘衛片刻之間消失而去。

四下無聲。

秦王這才擺手笑道:“出了些小事,已然過去。”

說著拿起了一個酒樽:“諸位飲盡。”

“哈哈,好。”一聲叫好,眾人看去。

是一個老將坐在群賓之中:“今日能一睹喪將軍風采,著實叫人盡興!當飲盡!”

說完將手中的酒樽飲盡。

眾賓這才有了聲音,議論紛紛。

“當真是好劍術。”

“禁軍之將,諸位可有門路,可能幫我引薦一番?”

“莫要問了,禁軍不明白?平日裏根本見不到,能見上一眼,就該閉嘴,莫要惹事上身。”

“我大秦之中有如此禁軍,何人敢妄動,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