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走了妹妹的小熊娃娃, 妹妹總是喜歡折騰它,摳掉它用線縫好的嘴巴, 以及紐扣做的鼻子。”

“它真是一隻簡陋的小熊, 我越看越覺得它醜,於是我當著妹妹的麵剪掉了它的四肢,拆開了它。”

“妹妹開始大哭,那是她哭的最慘的一次, 媽媽著急去哄他, 看見了搖籃床裏麵的破小熊, 拿起來丟到了一邊, 爸爸正在給自己的朋友們挨個打電話說新年祝福。”

“我喜歡這樣雞飛狗跳的時候,這樣就沒有人注意到我了, 我點燃了火柴走向書房,點燃了木質的鋼琴,又從家裏偷走了所有的錢。”

“今天啊今天,我就要遠航。”

這封寫於春節前夜的書信記錄了維克多犯罪的全過程,而周小蟲等人也在二層紅門的玄關處看見了維克多的第一個作品, 作品名稱為《家》。

紅色的油漆門前貼著一張白色的紙, 紙片上寫著作品名稱。

旁邊豎立著的導視牌標明。

“請依次推開這扇門, 一個房間一次僅隻能容納一位客人進入。”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 艾琳的狗就衝上去用大爪子扒拉開門衝了進去,門迅速關閉, 但在縫隙中大家都看見了一個打著小洋傘,有著猩紅色眸子的美豔女人。

那應該是狗子的第一任主人艾琳, 這間屋子大概能看見自己認為的“家”。

周小蟲是第二個進去的, 她看見了一條長長的巷子, 有幾個小孩在巷子中偷偷的看著她, 他們好像是新搬來巷子的住戶,不遠處依稀有一個身影,他坐在輪椅上。

她很清楚這裏是維克多的人偶世界,但依舊在不受控製的走向遠處的那個人。

在距離隻有幾步遠,自己好像終於能看清楚那個人的麵容時,整個場景開始翻轉。

這一次出現了一個女人,女人正在和一個男人爭吵,周小蟲在張明義給的教職工資料裏麵見過,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低垂著頭,眉頭緊鎖,表情痛苦。

地上扔了許多煙頭,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很久了。

“你不要不說話,你來和我說說,這個孩子你把他接到咱們家來你打算怎麽做?!”女人流著淚質問道。

“小蟲要上學,她在這裏還有很多好朋友,離開了行政星,你覺得無名星會有什麽好的資源,你忍心我們的孩子搭上自己的一生嗎?”

“我會親自教導兩個孩子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我也是再沒有別的路走了,他們一家都沒了,就留下來這麽一個孩子,那是我的長官,還是我的戰友,死前托孤我難道能袖手旁觀嗎,現在政局複雜,軍隊裏又出現的背叛者,我真的......”男人的手也在不住的發抖。

他當然知道做這個決定要犧牲掉什麽,但他沒有辦法,是他虧欠老婆和孩子的,他實在是對不起。

“那我和孩子呢,辭掉工作轉而去和你們逃難?做人不能太自私的.....”母親的聲音充滿著無奈,她已經動搖了,她理解丈夫的決定,但想到自己和孩子的未來,總是無法控製不去埋怨。

畫麵一轉,周小蟲看見了無聲坐在輪椅上的人,他和自己一樣站在門前聽到了全部。

周小蟲感覺到心髒一滯,原本屬於自己的記憶在不斷上湧,斷斷續續的片段浮現在記憶海中。

幽深的小巷子以及坐在輪椅上安靜陪伴著自己的少年。

似乎曾經自己生命裏出現過這個一個人,他是父母送給自己的最好的獎勵。

但是這個“禮物”也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毀滅性的苦難。

房間內的場景再次翻轉,這一次畫風愈發詭異。

那是一間廢棄的教室,穿著正裝的男人被吊在了橫梁上,吊在了他工作的地方,一個個曾經尊敬他的學生路過,然後發出驚聲尖叫。

這是一個普通的早晨,卻是男人最後一次站在講台上。

他的西裝口袋裏寫著一封絕筆信,那是他留給自己虧欠的妻子和孩子的。

而另一麵周小蟲看見了一個拿著槍的人偶。

他沒有臉,隻是沉默的站在那裏,房間裏滿是血腥味,少年抬起手向著周小蟲所在的地方射擊。

過往的記憶衝擊而來,周小蟲呆立在那裏,直到耳邊聽到一聲喊叫。

“小姑娘,醒來!”

周小蟲睜開眼,躲避已經來不及了,但精神力可以,於是精神力池湧動,在她的麵前築起了一層薄薄的牆體。

銀色的子彈隻延緩了一瞬間,但足夠了,周小蟲當即躲開,子彈射入身後的牆體中發出一聲巨響。

出聲的是那隻無臉熊,從維克多春節前夕的信件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這隻被全家人擺布折磨的熊。

妹妹盡管喜歡它,但是會摳掉它的五官,媽媽覺得娃娃髒,會丟到一旁,就連全家最不受待見的自己,也剪掉了熊玩偶的四肢,讓它變的破爛。

這隻無臉熊好像在影射著什麽。

“呼~”無臉熊見到周小蟲平安無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你是佩佩的媽媽,如果你受傷了,佩佩熊也會很難過的。”無臉熊說道。

“你到是挺貼心。”周小蟲笑道。

“佩佩呢?”

“它在這個空間裏沒辦法說話,這裏是維克多的作品空間,維克多一直自詡是藝術大師,《家》是他製作的第一個大型人偶房間,這裏代表了維克多所有對於家庭的印象。”

這裏的危險,周小蟲已經體會過一遍了,房間的場景極度逼真,你心裏想的那些事,被埋葬的情緒都會在房間內具象化,如果不是反應及時,她大概真的有可能在這個世界受傷。

遠處的人偶依舊舉著槍,他臉上的五官不斷閃現,似乎是在根據周小蟲腦子裏模糊的記憶在作出調整,但周小蟲不會給他機會了,周小蟲徒手向著他衝了過去,手擰過對方的手腕,隻聽見“哢嚓”一聲卸掉關節,人偶手中的槍下墜卻沒有落地,被周小蟲牢牢的接在了手裏。

【道具:維克多的幻像□□,這是一把不需要裝彈的□□,隻要你想,子彈就自動存在。】周小蟲把□□拿走手中,它居然自動配適了周小蟲的手掌大小,剛剛好合適。

人偶倒地,周小蟲湊近去看人偶的臉,他們之間貼的很近,越看周小蟲越覺得自己剛才很蠢。

這個人偶明明和記憶裏麵的那個人一點都不像,為什麽剛才那一瞬間會被騙呢,記憶中的那個人絕不會向著自己開槍,周小蟲相信。

在周小蟲殺掉人偶後,周圍的畫麵逐漸褪色,她看見了一個陌生的房間。

走出了周小蟲自己的心魔,撥開外層,裏麵的這個才是維克多真正的內心世界,這裏是維克多的家。

這是一個荒誕的房間,房間裏麵擺著一張小小的木床,床的前後左右的地板牆壁上都有著許多眼睛和嘴巴。

這些人偶被埋在牆壁裏,隻留下這兩個器官還可以活動。

“快點去練琴...”

“你今天還有六個小時的琴需要練。”

“為什麽這個音彈錯了,你就不能認真一點嗎?”

小房間裏充斥著女人尖銳的聲音,一節蒼白的人偶手臂從床底下伸出,它慢慢的從床底下爬出來,弓著腰站起身然後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這是小維克多?”周小蟲問到。

“沒錯。”無臉熊道。

從床底爬出來的孩子很瘦,看起來就像是一根杆子。房間裏的窗簾都拉著,小男孩坐在了窗戶前發呆,隨後拉開抽屜,木製的抽屜裏麵的夾層打開可以看見下麵躺著一把小刀,少年又重新爬進床底下從裏麵拖出來一個箱子,箱子裏麵有許許多多的木頭玩偶。

有的已經完成了,有的還是半成品,少年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小兔子,用小刀仔仔細細的雕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小蟲看向牆上麵的鍾,已經臨近晚上八點,鍾的內部向外滲出鮮血。

牆裏麵的女人還在不停的說話,聲音越發尖銳,少年中間幾次暴躁的丟到自己手裏的東西憤怒在房間裏踱步,但是這一次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少年猛的起身,板凳在地板上劃出尖銳的聲響,隨後他拿著手裏的美工刀走向牆麵,狠狠將美工刀戳進了女人的眼睛裏。

瞬間房間畫麵翻轉,那麵牆壁變成了血紅色,周小蟲捂住耳朵,整麵牆都發出尖叫,她有些慶幸自己捂的足夠及時,否則耳膜必然要受罪了。

畫麵調轉,周小蟲看見牆上的鍾時間走到了八點。

在地板上開了一扇門,這是一扇藍色的門,但這顏色並不能起到鎮定的效果,而是讓人覺得難過。

少年趴在門上傾聽著外麵的聲音,隨後他伸手擰開手把,走了出去。

整個房間像是一個怪誕的顛倒屋,周小蟲從地板開出的門跟著走了出去。

門外的房間並不是顛倒的,左側是書房,裏麵擺著一架鋼琴,在地上趴著一個大腦袋的小怪物,紮著兩個小辮子,穿著紙尿褲,藕節一樣的身體是用木頭做的,臉上被雕刻了一個誇張的哭臉。

“啊啊!哥哥!”

維克多抱起小女孩把她送到搖搖椅裏麵,門被打開一個女人出現在在門外。

“媽媽。”小維克多喊道。

女人並沒有理會小男孩的呼喚,她的第一句話是今天去練琴了嗎?

“練了。”維克多撒了一個謊,但女人並不相信,她走到的維克多的房間中,從裏麵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攝像機。

周小蟲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女人得意的笑著,然後從鼻子裏發出質問聲。

“你不是說你練琴了嗎?小小年紀就會撒謊,我讓你練琴是害你嗎?我難道不是為了你好嗎?”

“廢物,什麽都不會,就會鼓搗那些破玩意!”

“你怎麽不去死呢,你們爺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們怎麽不去死呢。”

女人神經質的聲音在小小屋子中回**,

維克多的眼神變得木然,他把妹妹放下,然後拿起桌上的書包打算離開,卻在下一秒被一把抓住了衣領。

接著女人結實的拳頭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小蟲是這個事情的旁觀者,她看著眼前著荒誕的一幕深深感覺到了無力和窒息。

妹妹在**哭,哥哥在被暴打,但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維克多躺在**看著天花板,他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自己終於又熬過了一天,手摸到枕頭下拿出自己一下午雕刻出的小兔子,他看著小兔子許久,隨後偷偷摸摸的起身去了廚房,從冰箱裏找到了一個石榴。

石榴籽當小兔子的眼睛剛剛好,維克多想到。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一次更新,嗚嗚嗚為什麽我每天都這麽忙,今天考完試下午又跑去加班去了,昨天捉的蟲蟲到現在還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