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影皇看著洛笙這幅模樣，輕輕歎了一口氣。
眼前這少女，哪還有往日的從容善斷、冷定果決？她臉色暈紅、心亂如麻，與普通的凡間少女沒有一絲分別。
“所謂愛，乃是一場劫難。”
影皇淡淡地開口，聲音裏有似一絲悵然，“一旦動念，就有千年修為一朝喪之危。”
“然而即使如此，世間仍有無數人為之前赴後繼，死亦不悔。”
“劫難？”
洛笙麵露不解之色，“修行中的種種劫難，有心魔、天雷、化形等等……可，可我卻沒聽說過情劫啊。”
“情之一字，並非有形劫難。”
影皇搖頭，“身為修仙者，修為、神通、法術盡皆是外在，根本乃是道心。而世上唯一能傷及道心的力量，就是情愛。”
“它的最可怕之處，在於分明清醒，卻不願主動逃避。一旦動情……就仿佛飛蛾撲火，縱然粉身碎骨也甘願。”
……
不久後。
“……太上忘情，所忘何情？”
一方梅林中，洛笙緩步而行，似在思考著什麽。白衣飄飄，神情中帶有一抹淡淡的迷惘與恍惚。
“阿笙？”
一道熟悉聲音忽然響起。
“嗯？”
洛笙連抬眸望去，隻見一人折扇如玉、白衣似月，正獨自在這梅林之中飲酒。
她不由露出笑意，“舒懷大哥？是你？”
“這麽巧。”
夏舒懷看著她，微笑，眼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阿笙，你怎麽會在這？不是和蕭祁下界去了麽？”
“這個……沒有去得太遠，剛才就回來了。”
洛笙錯開了目光，玉頰微微泛紅，“舒懷大哥，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整個四象宮，唯有影皇師叔這邊梅花最好。”
夏舒懷放下酒杯，微笑淡淡，“可惜開年之後，很快就會凋落了。”
“趁現在花還未落盡……我想最後再來看一眼。”
“原來是這樣。”
洛笙此刻心亂如麻，並未聽出他語氣中的一抹失落，“兄長真是雅人。”
“怎麽了？”
夏舒懷看出了她的神思不屬，開口問道，“阿笙，你有什麽心事麽？”
“我……”
被人猝然一問，洛笙不由心中一跳。她自覺臉頰燙得發熱，用冰涼的手指去撫摸降溫，“沒什麽……隻不過，有一些問題想不通。”
“問題？”
“大哥，我想請問……”
洛笙沉吟了一下，“太上忘情，所忘何情？”
若是別人，恐怕不能領會這一問的含義；
可就在剛才，夏舒懷親眼見證了她與蕭祁相擁的那一幕……自然心如明鏡，明白洛笙真正想問什麽。
“其實也簡單。”
他微微笑笑，端起酒杯似要飲酒，杯中卻並無一滴酒水，“隻是阿笙，你該問的人，卻不是我。”
洛笙不解，“那，我應該問誰？”
“還不明白麽？”
夏舒懷輕輕歎了一口氣，卻沒有看她，而是望向了枝頭一朵將謝未謝的梅花，“自古以來，解鈴還須係鈴人。”
“除了那個令你心生疑惑之人……還能問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