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修仙之法謀害凡人，簡直易如反掌。”

少女一邊沉吟，一邊緩緩地道，“今日我能管這等事，來日卻未必。”

“若要從根本上扭轉這一風氣……還需立下一條戒律，號召天下修仙者共尊！”

“立天下共尊之戒……”

洛笙並沒有注意到，蕭祁看向她的目光漸漸變了。從柔和變為銳利，眼底還有著隱隱的震驚，“阿笙……她，她竟然有神君之心？！”

所謂“神君”，乃是開一代風氣之先、領袖群倫者之尊稱。

然而，這一尊號，其實並不是什麽好詞。其中包含了天下修士的敬畏、驚懼、甚至憎惡之心，沾染業力極重，堪稱是一條不歸路！

古往今來，沒有一場變革不需要流血。

欲整肅天下之風、立眾修士共尊之戒……其代價之大、殺伐之重，一般的修仙者根本不可想象！

“我早該想到的。”

看著洛笙的容顏，蕭祁在心底幽幽一歎，“從見到軒轅神鼎的那一刻起……我就應該明白了。若沒有神君之心，怎麽可能得到這一件神器承認？”

從本心而論。

他，一點也不希望洛笙走上這樣一條路！這條道路太痛苦、太艱辛，需得曆盡讚譽與詆毀，比一般的超脫之道困難了何止百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欲掌蒼生重器，必受神君之業！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

蕭祁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洛笙的頭發，卻有一股無形無相的力量在指尖隱隱匯聚。

“阿笙，你不必去想這些。”

他的聲音很柔和，眼神中隱約有一抹複雜之色，“眾生本來就在輪回之中，福禍自取。這不該是你的責任。”

“也對。”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真要解決這一問題，也不是說說這麽簡單。”

對洛笙而言，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那一念乃是神君之心。她抬起頭，忽然對蕭祁展顏一笑，“對了，我之前嚐試了一下，的確能提煉出深海沉銀魄。要不了多久，就能幫你修複血月刀了。”

“嘩——”

這一瞬，蕭祁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那一魂修秘術瞬間散去。

“怎麽了？”

見他神色有異，洛笙不由一怔，“你……不開心嗎？”

“……不，我沒事。”

蕭祁有些疲憊地笑了笑，搖頭，輕聲道，“隻不過，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這一刻。

他……下定了決心！

“無所謂了……”

“一人修行也好、以殺伐建立一代神君功業也罷……對我而言，隻要那個人是你，就足夠了。”

江風浩蕩，巨大的舟船乘風破浪而行。兩岸風景迅速退卻，天高雲闊，萬物皆如滄海一粟。

“阿笙，你的修行，我不會再阻礙。”

“如果你真有領袖天下之心、想要成就一代神君偉業……那也無妨！”

“大不了，功績歸你；而一切罪業……我都替你承受！”

……

兩日後。彭澤一帶。

彭澤一帶，古又稱彭州，其中散落著大大小小過萬計的湖沼，星羅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