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驀子憂不信邪。

“當——”

洛笙淡然:“這一式取江河浩蕩之意,光明正大,浩浩湯湯。你受前幾式影響,用得太過陰柔了。”

一刻鍾後。

“可怕。”黑衣青年目瞪口呆。

“變態!”少女跺腳。

“少族長……”一眾宗家子弟嘴角抽搐,眼神驚恐,“根本、根本完全被蹂躪啊!”

太慘了。

在剛才的交手中,驀子憂使盡了渾身解數,卻壓根連洛笙的衣角都沒碰到。後者一臉的風輕雲淡,僅僅手持一根竹竿,居然就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好了,可以停下了。”洛笙吩咐。

“是,小姐!”

驀子憂早就被徹底打服了,連乖乖停下,絲毫不敢拂逆。

“在先天二重境中,你的劍法也還算可以了。”

“不過,依然有改進的餘地。”洛笙隨手一轉竹竿,回身演練:“看好了,這套劍法可以簡化為三招。”

九淼國主的親創劍法?

名氣甚大的“水雲三十六劍”?

在她眼裏,根本全是破綻!

“第一招,防禦之劍。”

“嘩——”

竹竿輕點虛空,無盡連綿的劍影顯現,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幕虛幻的水浪。那水浪看似溫柔,實則卻蘊含著極為狂暴的力量,綿延流淌、無所不在。

“第二招,攻擊之劍。”

“刷——”

洛笙再次出劍,一道雪亮的劍光掃過,無數落花盡皆被斬成了雪屑。這一劍猶如雨絲連綿,運轉自如,攻防一體。

“第三招,狂暴之劍!”

“轟——”

和飄逸美麗的前兩劍截然不同,這第三劍凶戾霸道無比,猶如海神怒吼,以狂猛的巨浪一下子拍碎敵人。光是用肉眼看著,那一群年輕人就感覺到了發自靈魂的恐懼。

“怎……怎麽會這樣?”

僅僅看了一遍,驀子憂就驚呆了。他看得很清楚,一旦練成這三劍,威力將不知超過水雲三十六劍多少倍!

“嗯……”

洛笙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眉宇舒展,“這三劍,還可以盡皆熔煉成一劍。”

“開!”

隻見洛笙扔了竹竿,並指為劍,在月空下遙遙一指。一縷劍氣激蕩青霄,鋒芒無匹,竟將高空中的雲層都切成了兩半!

一劍之威,竟至於此!

為了完全震住這群小家夥,這一劍洛笙格外認真,甚至都帶上了一絲“劍道”的威能。要是驀子憂能悟透這一劍,也算是得到她兩三成的真傳了。

“好了,我能指點的就這麽多了。”

洛笙再次拾起那根竹竿,翩然回首,“下一個是誰?”

“撲通!”

讓她沒想到的是,驀子憂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他抬頭看著洛笙,滿臉狂熱:“語笙小姐,還請收我為徒!”

如此劍術,他連聽都沒聽說過。就算是九淼國主……單論劍術境界,恐怕也及不上眼前這位小姐啊!

“什麽?!”

一眾青年男女大驚,齊齊盯著洛笙,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洛笙也是略微一怔,搖頭道:“我還有自己的修行路要走,不會收徒。”

修行未成,洛笙哪會有什麽心思教徒?自然是直接拒絕了。

驀子憂卻不肯放棄,一再苦苦哀求:“語笙姑娘,您就考慮考慮吧!在下是認真的!”

在內心深處。

對眼前這位清麗淡雅、恍如謫仙的少女,他也湧起了一股愛慕之意。甚至癡心妄想著……要是能和洛笙結為道侶,那該有多好?

隻可惜,洛笙根本不為所動,“少族長,此事休提。”

“拜師,豈是這般隨意的?”

她直接扭頭看向其他人,竹竿一橫,“下一個是誰?”

“我來吧。”

一名白發佩刀青年跳出來,神情恭敬無比:“語笙姑娘,請賜教!”

洛笙頷首:“好,全力攻擊我吧。”

……一番指點下來,洛笙對每個人都給了些指教,好不容易才送走了這群天才男女。

“小姐,您是沒看見。”

青姨捂著嘴巴,忍笑道:“那些人剛來的時候,可是個個傲氣十足,憋足了勁兒想要教訓您呢!”

“這些家夥……”洛笙無奈。

一行十二人中。

除了驀子憂,竟然還有七位天才很狂熱地想要拜洛笙為師!這一幕令她措手不及,極為頭疼,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要指點別人了。

“唉,總算都打發走了。”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竹樓下的一個粗瓷水缸邊,掬起一捧水洗臉。那水乃是山頂靈泉,用竹子引來,清涼得沁人心脾。

“要我說,不是他們差勁,而是小姐實在太天才了。”

青姨笑吟吟地看著她,“僅僅九年時間,您就修行到了這一境界,當真不可思議!”

“九年了……已經九年了麽?”

洛笙手上微微一頓,忽然有些發怔。月光明亮,在水麵上映出了一張清麗絕俗的容顏,鳳眸微眯,長睫顫動,美得令人不敢逼視。

或許是相由心生,比起前世,洛笙的五官線條雖然柔和了許多,整體卻仍有六七分相似。每看到這樣一張臉,她就會忍不住回想起前生的種種。

淩霄神庭,三百年清淨修行……

上古天龍宮,與魔君初遇……

誅仙台,被小人陷害身死……

一樁樁、一件件盡皆生動清晰,恍如昨日。

“嗬……時間過得真快啊。”她揚起臉,怔忪出神。

“小姐?”青姨疑惑。隻見那少女迎風孑立,一頭黑發飄舞,臉顏時明時暗,有種夢幻般朦朧的美態。

“青姨,我沒事。”

洛笙醒過神來,回眸笑道:“我隻是在想,我們在宗家待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離開了。”

“要離開了?”青姨一怔,下意識地點頭。

她並不意外。以洛笙如今的實力,再待在宗家,也沒多少磨礪之效了。

“青姨,去收拾一下吧。”

洛笙仰頭望著月空,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向老祖宗辭行。”

*

翌日清晨,碧遊峰。

“老祖宗。”

少女一身白衣,走進洞府,對那盤膝而坐的老者行禮:“晚輩冒昧,打擾了。”

九年過去,驀氏老祖依舊精神矍鑠,須發皆白,麵色紅嫩如嬰兒。歲月如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卻微乎其微。

“好久不見了,阿笙。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