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地未開之蒙昧,塵世間的因果糾葛紛紛遠去。

恍惚的低語流過耳畔,少女竭力想要聽清楚,卻終究什麽也沒有抓住。反而漸漸迷惘,沉淪於無邊無際的黑暗……

“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

一片晦暗中,她忽然聽見一個女聲遠遠傳來。寧遠如茶香氤氳,令人頓覺心凝神釋,靈台清明。

那聲音淡泊超然,似曾相識。

師父……師父?

刹那間,這個稱呼閃電般劈開了靈魂中的混沌。一道光明撕裂黑暗,席卷心神,將她帶回到真實的人世。

驀語笙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她緩緩睜開雙眼,淡金色的瞳孔澄澈如日光。

冰冷的石壁、漂浮著花瓣的寒潭、幽幽躍動的藍色燭火……令她詫異的是,入目的景象已經不是荒原戰場,而是一個黑暗的洞穴。

有人救了我?記憶一點點恢複,她不由感到一陣愕然。

“你醒了?”

驚疑不定間,一道涼薄的嗓音在耳畔沉沉響起。

驀語笙悚然一驚:此人好高的修為,即使雙方相距如此之近,她竟然也沒能有絲毫察覺!

這等修行……或許並不在金仙之下。

她的目光越過寒潭,循聲望去。

隻見一株高大的花樹下,有個挺拔的身影颯然而立,一襲黑衣如同夜色。

那個男人轉過身來,五官英俊而冷酷,眉目極其鋒利,仿佛自冰與火間磨礪而出。

他的雙手抱在胸前,慵懶地靠在一麵石壁上,眯著眼睛睨了她一眼。

那雙微眯的眸子緩緩打開,呈現出罕見的暗紫色,深邃、瑰麗、神秘而尊貴。

與之對視的瞬間,驀語笙隻覺得發自靈魂的寒意陡然席卷了全身

那是……深淵魔瞳!

如此純淨的紫瞳……即便是魔界中的尊者也不過如此吧?

仙魔兩界,自上古以來就是生死之敵。

曾有無數次慘烈的戰役爆發,屍骨盈山,血染青空……那種生生世世流傳下來的血仇亙古難消,即使如今整個六界都有傾覆之危,彼此的仇恨也並未被衝淡多少。

仙界未曾加入聯盟,多少也是有著魔界的因素在。

百年來,除了與天耶羅族交戰,她也曾數次受到本該同一陣營的魔族強者攻擊,明白這種矛盾已經深深根植於仙魔兩界,幾乎不可調和。

那一瞬間,驀語笙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落到魔族尊者手中,下場絕對不會比戰死沙場好多少。

甚至……生不如死!

驀語笙的臉色不變,心卻如墮冰窖。

片刻的驚駭後,她迅速冷靜下來:他是誰?修為如何?目的何在……千頭萬緒冗雜糾纏,一時間難以理出一絲端倪。

靜了一靜,她款款起身,施禮拜謝道:“多謝尊者救命之恩,小女子定有厚報。”

“哦?你要怎麽報答我?”

黑衣魔尊偏過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嘩”

淡金色的花瓣緩緩飄零,卻都在觸及他肩頭的刹那悄然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