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英雄,其實就是心裏鎖著魔鬼的人。”

“英雄和凡人不同。他們永遠被悲傷的陰影所籠罩,被未遂的野心所折磨。忍人之所不能忍,為人之所不能為。”

“懷著不被世人理解的強烈願望,承受永恒的孤獨,所以才能引領整個人類的未來。”

薇兒說,“他們永無幸福,可是他們願意。”

“所謂亞蘭蒂斯家的‘強者統治’,就是這樣殘酷的法則?這一點他倒是很符合。”

洛笙默默地聽完,歎了口氣,“英雄的……心嗎?”

她想自己大概永遠都無法明白蕭祁的心。

有時覺得那裏沉睡著魔鬼,有時又覺得隻是一片血色的空茫。

……

下午四點半,蒙蒂塞洛邸。

禮車停在一座幽雅的白色建築前,巴洛克式的拱門,正門上麵分層簷部和山花做成重疊的弧形和三角形。

在這之前,薇兒已經帶她參觀了蒙蒂塞洛邸的幾何花園、私人禮拜堂以及一個冬季冰封如鏡、夏季卻棲息著天鵝群的湖泊。

這些建築都被修整為新羅馬風格,氣勢恢宏,與安珀宮相得益彰。

但隻有這一座建築不同,端莊安靜,像個公主。它不同於華麗威嚴的安珀宮,造型柔和裝飾不多,同寧靜的自然環境十分協調。

“這是約瑟芬館,由雷伽先生在1998年下令修建。外部是較簡潔的古典巴洛克風格,內飾則采用了明快的洛可可式。”

薇兒介紹,“看到您眼前的灌木叢了麽?這其實是一片薔薇花田。”

“每年四五月,隻要推開約瑟芬館的窗子,就能望見一片淡粉和嫩黃色相間的花海。”

“真像一位公主的居所。”洛笙望著這座建築,感歎。

“是的,它原本是為亞蘭蒂斯家的公主殿下而建。”

薇兒右手按胸,臉上露出哀容。

“可惜少主的妹妹,伊莎貝拉·亞蘭蒂斯小姐在一周歲時便夭折了,那時約瑟芬館還未竣工,三年後才開始重建。”

“按家主的意思,新約瑟芬館將作為少主贈送給未來妻子的一件小禮物。”

“唏律律——”

忽然有嘹亮的馬嘶聲傳來,洛笙下意識地轉頭。

這聲音從極遠處的一排精舍裏傳來,劃破了夕陽下的靜謐。

“蒙蒂塞洛邸養馬嗎?”洛笙問。

“雷伽先生熱衷於賽馬運動,他名下的每處房產都建有馬舍。”

薇兒搖頭,“蒙蒂塞洛邸養著六匹賽馬,但少主不喜歡,讓我們盡快處理掉。”

果然,一輛巨型集裝車迎著夕陽開來,停在了馬舍門口。

馴馬師牽出了一匹匹儀態雍容、毛色純白若冰雪的馬兒,把它們一一送上了集裝箱。

賽馬運動在西方受到全民歡迎,洛笙以前也看過不少馬賽。即使距離遙遠,她也能一眼看出這些都是正統的英國純血馬,每一匹的身價都不下百萬美元。

這一瞬,夕陽猛地沉入地平線下,天地漆黑一片。

這些血統高貴的賽馬生來就養尊處優,不曾經曆過如此變故。竟然在大驚下掙脫了韁繩,發瘋似的一一向四麵八方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