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夜皇本沒有錯，隻是他生來就攜帶著原罪。隨著他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會演化為無邊浩劫。

到了那一天……

整個三界，都會淪為地獄。

太古、上古之世，實力遠遠超過了現世。然而當浩劫降臨，這兩大時代都付出了近乎覆滅的代價，才勉強將無盡深淵封印。

如果再掀起一場浩劫？如今的三界，根本沒有力量去抵擋！生靈萬物、無盡蒼生，都會灰飛煙滅！

乾元聖母……

百花丹神……

留在人間的親人們……

一張張麵孔從洛笙眼前閃過，如此真切。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這些對她而言最珍惜的人，同樣會麵臨末日。

末世浩劫，不再隻是一個傳說。

隻要夜皇存在於世……終有一日，這個傳說會照進現實！

“難怪，九天玄女一定要殺了他。”

小青龍低聲道，“關乎整個三界的存亡……別說殺一人，哪怕犧牲千千萬萬人，也沒什麽好猶豫的。”

是啊，這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取舍。隻殺一人，就能延續千萬年的和平，拯救世間的生靈萬物。

但……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蕭祁，為什麽是你？”

洛笙跪在地上，雙手握拳，指尖都刺破了掌心。溫熱的血順著她的指縫淌下，一滴滴落在大地上。

“玉虛，看看你的眼前吧。”

黑鳥歎了一口氣，讓開身形，“不是我們要殺他……而是他根本不該存在於世。”

“轟隆隆——”

洛笙抬起眸子，視野中映出了一座黑暗的深淵虛影。從那扇虛無之門中，成百上千的深淵魔物瘋狂湧出，化為一道鋼鐵般堅不可摧的洪流。

“呼啦啦——”

一頭巨大的魔龍頭頂，黑衣身影孤獨地站立著，衣擺飛揚。他的眼瞳一片漆黑，仿佛不見底的深淵，要將世間一切都吞噬殆盡。

“蕭祁……”

釋放深淵之力，洛笙並非第一次見到。然而這一次和過去都不同，氣息濃烈了千百倍，猶如深淵本身。

這一刹，這個男人和整個天地格格不入。他不再是夜皇，而是深淵之子、是深淵之王，被無數魔物簇擁著狂歡。

相應的——

在遠處，在數萬修仙者的眼中……這個男人，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即使九大魔帝聯手，也不及他萬分之一的威懾力！

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世上？隻要他活著，每一天的都是末日降臨的前奏！

“不屬三界，亦不屬於深淵……”

黑鳥撲打著翅膀，落在洛笙肩頭，“的確，不是他的過錯。”

“但是……他的誕生，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

洛笙僵立在原地，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在她纖長濃密的睫毛下，有一滴晶瑩的眼淚緩緩滑落，沿著下頜落地。

無解。

並非九天玄女一人憎恨夜皇……而是整個三界、生靈萬物都在憎恨他！

“啪嗒。”

一顆淚珠摔在地上，瞬間濺成了霧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