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李代桃僵風雲聚（19）
“下官參見九殿下，參見郡守大人，見過高大人。司主大人，青麟洲律令鍾淡酒鍾大人，發來了金羽靈訊。屬下不敢耽擱打攪了各位大人的雅意，請恕罪。”辛玄終歸是在天律司，熬出頭的老官吏。他的語氣越到後來越是平穩，等他直起腰板時，已恢複了幾分六品要員的威重。
此刻蘇劍站在瞻仙閣內，他不坐下所有人也隻能站著。曹山麵色早已平靜，對自己屬下點點頭，“既然是金羽靈訊，你何罪之有，公文何在？”
辛玄又對著伯夷墨韻彎了彎腰，輕步邁過高世同身邊，將懷內的一冊文書雙手呈遞給曹山。“司主，這是一個時辰前接到的靈訊，我已將內容錄出歸檔。除了下官外，無人看過。”前溏天律司理案沉聲匯報著靈訊來曆，但最後他還是咽了咽嗓子，加上了最後一句模棱兩可的解釋。
就這麽一句輕飄飄的官話，卻讓閣中其他的五位神色一變。高世同臉上依舊打著哈哈，可是雙袖內的十指嗖的握緊。鳳鉉鳴雙目一垂，微微轉動著脖子。伯夷墨韻稍稍後退半步，對著蘇劍恭敬的頷首，像是不願意越階擋住了定國候的視線。
蘇劍注視著曹山，見他的眉稍越提越高，最後鼻頭竟滲出了細小的汗珠。大家看似都在等，想知道這份來自青麟洲的靈訊，到底說了什麽？要用到天律台的金羽靈雀來傳送。
九璃的靈訊傳輸，一般劃分為四個等級，軍隊與民政分開。天律台用的靈鵲，又與其它的衙門決然不同。等級分為五類，以靈鵲的能力來劃分。灰，青，白，黑，金，金羽靈禽日行千裏奇速無比，極難飼養培育。而且每隻靈鵲一經放出絕不會中途停滯，就算關山萬裏也是一氣嗬成，不是玄境大能根本無法截獲。
蘇劍是飼養靈禽的宗師，自然明白金羽雀子是如何難得，他還知道一般的金羽靈禽，一輩子也隻能執行三到四次的傳訊任務，之後便經脈老化不堪重用了。
“侯爺，九殿下，下官臨時要務及身，告辭了！”曹山的話讓眾人一愣，連辛玄的臉色也變了變，但他沒做聲。除了曹山外，隻有他知道自己司主手上拿的是什麽。本來屋內的七人，不算辛玄和曹山的常隨，人人的官職都要比曹山高，再怎麽緊急的靈訊，照理他也應該交代幾句場麵話，解釋一下，而不是像現在硬繃繃的回應。
“好，你去忙。不過璃兒來了，在漣源樓。你可找個時間見見她，我們小閣主心情欠佳。小心你的天律司衙門，重蹈覆車淪為青闌郡守府的下場。”蘇劍當然猜到了靈鳥傳訊的內容，他還是對曹山開了句玩笑，告訴他蘇青璃來了。
曹山一聽，陰沉似水的麵頰，勉強撇開幾絲苦笑，這個妹子怎麽這時候到了前溏。他對著蘇劍拱手，“四叔，真的脫不開身，您幫我解釋幾句，晚些時候我過去看青璃妹子。告辭了。”他此時連話都不願多說，一邊越過高世同，一邊沉聲喝道：“辛玄隨我回衙門，走！”領著辛玄與那名常隨，疾疾行出瞻仙閣，腳步一會就消失在遠處。
前溏城守看看已經冰涼的菜肴，又望了望一語不發的伯夷墨韻，“侯爺，要不下官讓他們在上一席？”蘇劍轉頭盯了高世同一眼，忽然莫名笑了笑。“高大人，恐怕你也沒時間陪我們幾個閑人了。你該幹嘛就還是幹嘛去吧，我和兩位賢侄不打攪你的公務。”
高世同心裏咯噔一聲，強自笑著，連連拱手，“侯爺言重了，既然如此下官就告退了，告退了。九殿下，郡守大人下官招待不周，萬忘恕罪，恕罪。”他一麵說著，一麵躬身而退，轉眼，閣中隻剩下了蘇劍三人。
“璃兒心情極差，不想挨揍就別去漣源樓。寧北鬥與金無牙，明日清晨就會抵達臨丘鎮，你們先過去安排一下，莫讓他們看出了蹊蹺。墨韻，聶聽浪的傷勢如何，少了他麻煩不少。”蘇劍沒等鳳鉉鳴開口，當這位九殿下欲言又止的時候，便先開口發令，讓身邊兩位心裏猛地鬆下了口氣。這倆真的是怕，蘇劍讓他們去見小狐狸。這時候見她，跟找死有何區別。
“您請放心，我已重新從南麵調配了人手。四爺，曹家三子就是塊臭石頭，軟硬不吃水火不侵，不好弄！”伯夷墨韻在將要臨走時，忍不住發了句牢騷。
“又不是與他比試審案斷情，有什麽難的？你們先行一步，我會讓他做出最理智的考慮。從藺泉開始，半點事都辦不好，你倆在臨丘鎮莫要再次意氣用事，讓我來收拾首尾。走吧！”蘇劍叮囑完，目送走倆人的身影，搖頭歎了口氣。自家侄女當真命犯桃花，不知回京後還有什麽驚喜。
惜雀樓四個方位都有出口，高世同走的是東麵。在一片古木林蔭下，他遠遠停住腳步。從這裏剛好能夠查看到，遠處瞻仙閣的動靜。他目光遙隨著鳳鉉鳴與伯夷墨韻破空而去的真炁，回首望著自己的貼身老仆，“雲伯，辛玄是在哪裏碰到蘇家四老爺的？”
“大人，他們是在紅菱池的長廊上遇見的。但是，以老奴看來，定國候是在等這位辛玄辛大人。”樹蔭的暗影內，一名灰衣黒帽的老仆人靜靜站立在那裏，如果不說話沒幾人能發現他的蹤跡。
“哦，是嗎？那就有趣了。看來前溏城也無能幸免！今日真是要累死本官，一位天皇貴子，一條南海幽龍，最後連鬼狐都現身了。你說這是什麽世道？雲伯，你別跟我回去了，讓惜雀樓的三當家親自下廚，好好款待一下蘇家的那頭小狐狸。我等小官得罪不起啊。”
“大人，您是.....”灰衣老仆有所不解，自家大人的心思到底想如何。高世同擺擺手，“我雖向來不待見蘇家，不過那隻小狐狸例外。她母親與我是總角之交，可惜了。你幫我看護好她，莫要有什麽差池，讓我愧對故人，有勞了。”高世同一臉落寞嘴邊卻全是寵愛，渾身映著逐漸偏西的日光，他眉間神采暗隱。
“是，大人，老奴會在暗中看護好......”老者話音沒落，高世同舉掌虛空擺動，前麵百米開外，傳來輕輕的衣袂聲。
一道人影漸漸臨近，竟是一位身穿甲胄的校尉。來人是水軍大都督戰天鬥的親軍校尉，也就是陪靳平上漣舟幫艦船的那位。他來到高世同身前，“姐夫，戰道黎將軍傳信，蒼豫洲命甲大都督鳳至道來了水軍大營。戰天鬥正在陪著，道黎將軍讓您最好過去一下。”
“鳳至道也來了，嗬嗬。洛白，我隨你過去。雲伯你就照我吩咐，千萬給我護住她。”高世同大袖一揮，和水軍校尉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