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胭脂留仙血色殘（2）
仙茶村南麵，楓葉林，黑暗中亮起一點火光。佝僂著身子，蹲坐在大青石上，老者咬著杆煙槍，深吸一口。煙鍋內，明光大作，方圓十米景物，依稀可見。他瞅著夜空劃過的人影，煙鍋磕了磕，身下青石，開口道：“放雀子吧，人已離城。”
奉天大街，奉天閣總店左側，街道對麵，楓亭居茶館後門，咿呀半開，閃進來三道人影。夜色中，茶館老板徐安，對著身著蓑衣，頭戴笠帽的三人躬身行禮，“四爺，都安排好了，請隨我來。”他招手，四名夥計從暗中現身。其中一名，剛要點亮手中燈籠。
“不可點燈。”為首的蓑衣人，低喝一聲，彈指消掉火絨。“所有生意照常，沒我暗號，誰也不許動手。”
蘇府西側，有一棟三層高木樓，平日是賬房，層層書架上，擺放著無數卷宗冊。黑暗中，地麵翻起一大塊鐵木，三人出現在書架旁。
“四叔，這條密道，恐怕三叔也不知道吧？”當中一人開口，卻是蘇青璃的聲音。
“隨我上樓，一會再解釋。”三人拾階而上，來到頂層閣樓。一張原木案基，數個木墩，簡單擺放在不算寬敞的空間內。蘇劍行到案基旁，幻化了數百個手訣。原木案基，桌麵逐漸透明，從中可俯視冬藕院全景。青元樓屋頂，蘿兒、朵朵的麵目，清晰可見。
“這裏竟是神儀六像術的陣眼，老祖宗什麽時候布下的？”蘇青璃低聲驚呼。千年前，青丘藏星樓，六道秘術，窺天地人神妖鬼奧秘。可惜一夜樓毀人亡，青丘蘇氏元氣大傷，再無力掌控南方諸洲。六道秘術，隻餘下地字殘頁的神儀六像訣。天字篇光影照天訣，人字篇扶龍定世訣，神字篇顯聖斷塵訣，妖字篇踏月洗形訣，鬼字篇蘊陽塑身訣，五章秘典已失落千年。
此術，小狐狸絕不陌生。中京蘇府，端吾堂護陣，就是神儀六像。六像中，有專門窺察的陣法。天下五族，秘陣不會輕易示人，它是傳承的依靠，最後的殺手鐧。蘇氏蒼豫洲總店，居然有神儀六像陣。蘇青璃臉色，越來越嚴肅。神儀出，全族將有生死大難。
“坐吧！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不斷增加。百年前，老祖宗已布下這陣法。”食指扣起，蘇劍敲敲桌邊，看著小狐狸。
“看出來了，這是一次性，過了今夜，陣眼自毀。四叔，百年前，老祖宗就料到今夜的大戲？”小狐狸心道，你就吹吧，她打死也不信，蘇天棄可推測百年。
“老祖宗在賭，賭你恒海平安歸來。蒼豫洲，必須有神儀六像術，有備無患哪！”蘇劍盯著案基，影像在桌麵內非常清晰。坐在蘇劍對麵，蘇青璃想通了許多事情。
“你怎麽知道的，我給小皮猴的主意？”蘇青璃猜到了，但她還是要問一問。
“你小時候，無論開心與否，扯著鳳鉉鳴耳朵，爬樓次數，不要太多。再說，蘿兒不來，朵朵就過去，這星星嗎？總歸要看的。”蘇劍，手中把玩著香囊，嗅著淡淡冷香。
“鉉鳴的心思，都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好吧，四叔，你告訴我，我們在等誰？”小狐狸寒霜一臉，放在膝前的五指，慢慢攥緊。
“近三百年間，廟堂江湖，縱橫倜儻的人物，隻有一個，天下樓樓主！”難怪，蘇青璃咀嚼著，最後五個字，今晚藺泉城的局，將會把天下，導向何方？
蘇劍接著說道：“你進京前，老祖宗想摸一摸鳳天玄夾袋，到底是什麽成色？天下樓樓主，牽扯的東西太多，人最怕的就是未知。青丘蘇氏，雖已被推上風口，不過天下樓，才是大家心裏麵那條刺。”
小狐狸抿著嘴，一張張翻開，恒海天源之後的記憶。她覺得，自恒海出來後，落入了一張大網中。這張網到底是誰在牽頭？天下樓樓主嗎？
“四叔，三千萬元石、夕夢寒、海寧堂、伯夷氏，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好一會才開口，原來明白的事情，現在又撲所迷離。蘇劍搖頭，笑了笑，看著自己侄女，膝前攥緊的拳頭。
“恒海之約沒了，天下五族？這天下，能問鼎的，不止五族啊！璃兒，有些事情，四叔也不知道。你回京後，自己去問老祖宗吧。不過今夜，這場大戲的成色，決定著蘇氏的態度，你不可等閑視之。”
“這陣勢，你們想留下，天下樓樓主，老祖宗的意思？一連串的手法，鳳鉉鳴，沒這麽大能耐。到是夕夢寒，她究竟是誰的人？”蘇青璃眼瞼半垂，額上有些細小的汗珠子。
“或許是陛下的意思，不可能嗎？至於夕夢寒，重要嗎？”蘇劍發現，手裏香囊針腳，有些怪異。自己心儀的女子，一直特立獨行，還是不要問了，免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