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潛龍出淵雷震西極
“來來來，大家再喝一杯嘛！姐姐剩下的酩蘿碧雨，小妹全都...全都包了....天離，好不好嘛？”話音未落，鳳天離伸手扶著撲倒在懷中的妻子，“璃兒你醉了，乖，讓青闌帶你先去歇著，我一會就來。”蘇青璃晃了晃腦袋，半躺在天離懷中，眯眼看著稷東皇，“不要，不要歇息，我要看你和這個臭雞蛋比武，你幫我揍他，狠狠的揍......上次療傷他摸了人家的尾巴，死人妖...”
端坐在一旁的稷東皇，蜂腰猿背，玉麵鷹鼻，一對狹長的眼睛瀅芒隱隱，剛端起美酒抿了一大口，聽見小狐狸的控訴，差點沒有被憋死。“狐狸，是碰到了，上次是無意碰到了娘娘您的狐尾，絕對不是摸，娘娘您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話出半響，卻沒有聽見小狐狸的回答，稷東皇心中暗喜，“終於可以了結這樁大事了，”轉頭就說：“璃兒妹子，大人大....”話未說完，一陣沉沉的呼吸聲從鳳天離懷中傳出，原來狐狸早已不勝酒力，昏睡了過去。
“四弟，你這次可要幫我說說公道話。上次挨了三個月雷劈，哪個不是心力憔悴，昏頭轉向，誰知道狐狸恢複了妖身，尾巴橫在我麵前.....再說上次論道三十年，狐狸就追殺了我三十年，不是媚術，就是劇毒，我稷東皇的一世英名哈，果然小女子難纏，小狐狸更是可怕！！”
稷東皇口中長呼短歎，眼角瞥了瞥毫無反應的四人，心中苦笑，看來這次又要重演悲慘人生了，還好老子帶足了解毒靈丹，來就來，誰怕誰，哼。
“噗嗤”手托大缸的伏羅太隱，仰首吞下大口美酒，看見稷東皇吃癟，心頭暗爽。
青闌來到狐狸身邊，伸手將她從天離懷中抱起，“大哥，你們有事情就在這裏談吧，羽皇已經在四周警庇了。”
天燭明翰點點頭，放下酒杯，邁步走向譚邊，盤膝坐在青蘿樹底，伸出雙掌，“來，一起玩玩眞炁，看看我們上次的想法是否能行。”於是四人各自傍著對方坐下，互相單掌相對，圍成一圈，金白赤黑四色眞炁，涇渭分明，相持不下。
青藤望了他們一眼，扶著不省人事的狐狸朝洞外走去。洞中，四色神芒不斷交織輝映，慢慢被壓逼成相互滲透的光圈，就在此刻，眾人睜開雙眼，齊聲喝到，“轉!”對合著的單掌分開，推向身前。
四色混繞的光圈被壓逼得在眾人圍坐的小圈子裏，快速的飛轉。伏羅太隱的臉色更加的黝黑，身軀一抖，最先被推出圈外，在地上生生的壓出一道三寸深的刮痕，“哼”，嘴角一抿，把湧上來的逆血吞下喉嚨。
這時剩下三人也分別向後仰倒，光圈無聲中離散開來，在四周的黑石表麵，留下深深的印記。白金赤三色微光在周圍的石縫中閃爍，黑色的煞氣則不斷腐蝕黑石表層，落下層層碎粉。
“不會錯了，我們四人的真炁相互絕對不能融合，尤其是太隱的煞氣，除非有人身具我們四人血脈或者是像青闌一樣，是天地靈物化形。”天燭明翰沉聲說道。
“不妥！”稷東皇和鳳天離同時搖頭。“雖然青闌是天地靈物所化，體內混沌無極，是最適合人選，但四妹天性淳樸，心無寄托，性情太冷，修習不了太隱和我的神訣。”天離看了看，摸著鼻頭眉間緊皺的稷東皇。
“嗯，青闌的確修習不了我的帝刹真煞，光是殺生這一關，她就過不了，到時候心魔毀神，必定身死道消。”伏羅太隱讚同的錘了錘地麵，跟著長臂前伸，把遠處的巨缸吸到手中，“咕咚咕咚”，狂灌了半缸酩蘿碧雨。
“三哥，你的傷勢還好吧?”天離拿出身上的種玉丹，遞給伏羅太隱。
“飯桶，你和大哥功法最是煉體護身，不過一旦損傷也最難根治，你不要大意。”稷東皇心疼看著不見了半缸的美酒，恨不得太隱即可服藥療傷。
“無妨，青闌的酩蘿碧雨有療傷的神效，再喝上兩缸，什麽事都沒有，哈哈！”太隱斜眼看著稷東皇，仰頭把手中剩下的半缸美酒，一飲而盡。
“媽的，靠.......飯桶就飯桶，還好盤踞在北邊，人丁不旺，要不然誰養得起。”稷東皇心裏默默為青闌的美酒致哀。
眾人起身飛掠至桌旁坐下，“除了青闌之外，就隻剩東皇和天離能嚐試融合，四脈齊修。其中最大可能成功的是天離，東皇你的功法雖善於養生，但受天道靈脈的製約太深，不如天離的神禽血脈可兼容並蓄。”此刻除了鳳天離外，其餘三人腦後緩緩飄散起各色光氣，將剛剛沁入體內異種真炁逼出身外。
隻有鳳天離的九炎血脈將體內的異種氣息化為無形，不斷的侵蝕吸收。“天離，你朝中皇族血案都是你親自出手的吧？”天燭明翰盯著鳳天離說道。稷東皇端坐不語，太隱晃了晃腦袋起身向酒窖行去。
“大哥，二哥，你們心中應該一點都不驚奇吧，我們四人的國內，除了帝刹族無事之外。你們二人國內親族子弟中應該怪事頻發吧？”明翰和東皇相互看了一眼，不約的同時點點頭。
原來，稷東皇和天燭明翰自上次論道返回後，便各自閉關參悟四人交換的心得。對自身的功訣進行改良，隱隱覺得空離境後還有一關可叩，一旦叩關成功就真的可以擺脫天地束縊。可是每當神念快要觸碰到門檻之時，就念識混沌，心血逆轉，差點傷及神魄。
但是，二人都是各族千年一出的皇者，散功細思下，頓時明悟。不是自身功法問題，而是天道不許，此乃逆天而行在天道監控下，絕無可成之機。
更恐怖是，二人出關以後，昆吾族和古神宗的核心子弟都是境界大進，甚至有兩人隻差一步便要證道太玄空離聖境。
“看來，你們族內果然出事了。是否是核心子弟功法境界提升得妖異非常？這一朝，九炎族原有四位皇族修習了帝脈功法赤霄臨仙訣。我閉關前各人的境界都還在啟靈境，到我閉關百年後，覺得皇城的飛羽絕仙陣被人關停過，那時璃兒還沒有出關，能動大陣的隻有皇族四人。”鳳天離抿了半杯美酒，輕敲桌麵，停了下來。“青闌，既然來了，就一起聽聽吧”
托著一大盤翠綠色的果子，伴隨著腳步聲，白衣女子轉眼就來到桌旁。“天離哥，狐狸妹子前些時候也告訴我了，不過說得不是很詳細。”
“別看璃兒平時嬌蠻，其實她最是心軟，我斬殺血脈的真相沒有告訴她。”“那日晚間，我獨自來到大皇兒的寢殿。剛一現身，他見到我，全無平時的恭順，心神大亂下向後就逃，他身邊的侍衛首領在我身後揮刀就斬，沒有半點猶豫，哼哼.....那個侍衛比起我那三個孽畜，到真真是個人才，可惜了。”鳳天離說到這裏，臉色平靜，全無半點波動。
“我伸手擒住那個孽畜時，心下大驚，他的修為竟達到赤霄臨仙訣的絕塵境，差一步就能步入歸墟境界。那時，就算我要拿下他，也必然不可能做到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然後我用了三哥的鎖魂搜神心法，才知道事情緣由。”青闌聽到這裏，麵上一陣不忍，心想：天離哥果真是天家無情，殺過決斷的很，畢竟是自己的孩兒，如此....也太無情，怪不得狐狸妹妹這次來心裏寡寡欲歡，心神不定。
“其餘被我斬殺的兩位皇子，情況基本一樣。其實此事也不能全怪他們，我們也要承受一部分緣由。”鳳天離搖了搖頭，拿起一顆青果遞給麵色不愉的青闌。“闌兒，你可是心中不忍？要知道如果我不出手，死得人可能就是我和璃兒。你心性良善，是不會明白天朝帝位的誘惑。再則，一群鼠目寸光之輩殺了便殺了，你聽著心煩就先去歇息吧！”
青闌拿起果子，低首嗅著淡淡的清香，“四哥，後來怎樣？”
“原來這三個孽畜，從我閉關後，在第一個十年的雙星之日，修行時覺得神魂比平時明覺百倍，平時難以觸摸的境界仿佛可以舉步而過。同時神魄中收到模糊的神諭，讓其竭力追尋想去探索清楚，最後被引導得關閉了皇城的絕仙陣，見到一名自稱為天道護法的仙人。這位護法仙人對我族的帝脈神訣如數家珍，為這幾位皇子解答疑難，貫通經脈。然後在此後的一百年中，每當雙星匯聚，就必然下界傳授功法。最可怖的是，大皇兒的絕塵境雷劫，居然隻有三道，你們可想得到，當時我心中驚恐......”
“原來是這樣，察覺初期，我還以為是宗內子弟修習勤奮，天賦覺醒，後來就覺得蹊蹺，在內殿論道講經之****出手探脈，凡是修為大進的弟子均是言辭閃爍，不願我探視經脈，後來覺羅堂監天長老在論武之時，發現有些子弟雖然境界提升，但是經脈中真炁卻無明顯增長，神魂境界也是有被強行拔高之疑。我大驚之下，出手將其擒拿審問，卻是不忍用搜魂酷刑，至今聽四弟所說，才明白。”天燭明翰長眉抖動，閉目掐訣不已。
“我那邊也差不多，但是此人是我心頭肉，實在不能動手，隻能撤換了她身邊侍衛女官，真是麻煩了。”稷東皇苦笑搖頭。
“飯桶哥哥，你那邊沒事嗎？”望著身邊不斷灌酒的大漢，青闌心頭亂成一團。“我族內還好，但是情況卻與你們剛剛相反，族人修習帝刹心訣的難度突然加大了，北方的氣候一年比一年更嚴峻，這三百年間，我族隻有兩人度過天劫，而渡劫失敗的足足有數十人。”伏羅太隱此時也是雙目低垂，麵無表情。
“天道護法，嗬嗬，有沒有可能是你族中的隱士前輩，和你開玩笑來著，九炎族幾千年來奇才異士不斷，哥哥你是過慮了吧？”青闌低聲安慰，心中有點不願相信鳳天離的猜疑。
“闌兒，你心思太直，此事再無可疑，是我們大意了，既然冥冥中我們相聚在這裏，還互換神訣，參悟出一套逆天功法的雛型，回去後自會忍不住去各自修行，定然會被天心所察覺。”天燭明翰抬頭睜目，望著洞頂輕語。
“天道護法，哈哈哈，好一個天道護法，這個賊老天果然是個好對手，哈哈哈”伏羅太隱放聲狂笑，肆意喝盡手中巨缸裏的酒水。
“你這個家夥，就會找緣由灌酒，靠！留點給我們.....”稷東皇起身圍著桌子踱步，“既然有我們這些逆天之輩，天道弄個護法臨世，倒也無可厚非。你們可曾聽過天命盛衰，道盡緣消的斷語？”
“嗯，我們現在選擇隻有兩個，順天斷道，還是逆天續道？隻是拖累了青闌”鳳鉉鳴歉然望了望身旁白衣如畫的女子。“噗嗤，我的性命都是大家在...賊老天手下搶回來的，天離哥你可不像是剛剛殺戮無情的九炎神皇。”青闌被酒氣一擊，雙頰隱隱透出玉紅，伸手指了指頭頂，舉杯大聲說道。隻是在賊老天這三個字時頓了一頓，其餘三人聽著心中感到好笑，這麽一個玉潔冰清的妹子，也終於被帶歪了。
“說得好，去他的順天斷道，前方既然有路為何不走，你們真的甘心與這賊老天同生共死不成？”伏羅太隱目中神光暴射，伸手又要去掕起身後的酒缸。
白衣飄拂，青闌起身來到伏羅太隱身前，擋著太隱向後伸出的右手，青蔥玉指襯著海碗粗的鐵臂，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親昵。“飯桶哥哥，酩蘿碧雨酒勁極深，你現在繼續牛飲，可是要浪費了小妹的心血，剛剛的酒量已經足夠你今晚運功療傷啦，再則狐狸一個人在鷹巢歇息，四哥哥也要過去了，別喝了好不好！”
青闌冰脆的嗓音，如流泉般灌入眾人耳中，“哈，小妹你這就不痛快了，又阻止哥哥喝酒，嗬嗬，再喝一缸可好，最後一缸...嗬嗬”太隱壓低聲音，搖頭晃腦的乞求道。
不行，緩緩搖了一下頭，青闌扭頭望著天燭明翰，“大哥......”
“也好，大家散了吧，各自好好考量一下，再則今日是雙星通幽的天象，就算在天原絕地，但我們修為都擺在這裏，一言一行必然會被天心注視，不如明日雙星退去，氣脈混沌時再仔細商議對策。”天燭明翰說完，看了各人一下，便離座，走到洞內的寒潭邊上，盤膝入定。鳳鉉鳴更是赤光一霎，不見了人影。
“也罷，明日妹子你定要讓三哥我喝個痛快，哈哈，散了。”伏羅太隱邊說邊拉起稷東皇一同掠向洞外，隱沒在夜色之中。青闌向天燭明翰輕身一福，轉身向穀口巨木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