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星赤子不忘初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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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幽炎陣外,層層雲霧流轉的越來越快,但是相比其餘的兩處殺場,此地卻如同地獄般的壓抑。紅鷲族的陣營中,隻剩下無盡地火燃燒的聲音。

此刻,這座烈焰綻放的凶陣,已經燃燒了一日一夜,宣泄著慘烈的輝煌,亦蠶食著東武紅鷲的精華。幾名紅衣似火的老年陣師,已經力盡倒在幽炎陣眼中,瞬間便被由地底奔騰而上的高溫,化作飛灰,不待陣眼失控,數名紅衣大漢就出現在原來陣師倒下的位置,雙手掐訣穩穩的定住波動不已的紅色炎火,將炙熱的炎能,輸進附近列陣的數百名,毛發焦枯殆盡的戰士體內。

一位滿麵濃須的紅衣陣師身後,站立著數十位麵容肅穆的紅衣族人,仔細看去,這群男男女女,老中青混雜的隊伍,麵容是如此相似,原來紅鷲族的陣師,是以家族為傳承,剛才其中一位寂滅無聲的老人,是這個家族最年長的祖輩,現時登上陣眼的是老人的長子。

大漢身後的人群中,有他的三位兄弟,有他的妻子,弟媳,而立或舞象之年的子侄,他們靜靜的沉默,站姿筆挺。一位華發微顯的婦人,目光隱隱露出不舍的眷戀,但緊抿的嘴角刻畫出深深的堅韌,不露聲色的挪移到人群的最前方。

紅鷲炎淩,靜靜的坐在中央陣台上,秉承西疆妖族美人特有的白皙,高高的鷹鼻,濃眉大眼,寬厚的嘴唇稍顯粗狂,但是備添了幾分野性。

熾熱的戰意深埋在幽暗不定的火光中,雖然垂首靜思,但是陣中每一處炙熱的明光亮起,在她心中就刻畫出一道苦痛的焦痕,那是一位位紅鷲族勇士最後的燦爛,道天騎將之首真是難纏啊,居然忍得住這種煎熬,看透雙方輸贏的節點,一日一夜,圍而不攻。兵法有道,外無必援之兵,勢無可守之城,厲害啊,自己現在就如同坐困孤城,陛下心如鐵石,雖然手中有必勝的絕殺牌,但不到最後是萬萬不會出手的。中路前鋒軍一開始就是棄子,左路沙九歌隻是個莽漢,真正決定關前戰役的,兜兜轉轉還是落在了這裏,但是自己真的能就真麽看著,前鋒大將紫鴉問邪,如此不明不白的陷在陣中?

兒時,自己與那位出身尊貴的紫鴉族男子,相識的點點滴滴不知為何,此際清晰的浮現在如同鐵石般的心間。明明知道他心裏隻有蘭亭陛下,自己卻...........像著了魔的小醜一樣可笑。

紅淩身旁隻剩下侍女幽月,幽蟬、幽寒、幽雪三位女待已經領命率領三支千人隊,隨時準備支援各處的突發戰況,他們最主要的任務,還是防備道天鷹騎從大陣上空最中央突襲,雖然那是陣法最強悍的地方。

啪啪啪的聲響,驚醒了神思縹緲的女將。身旁的幽月,身形閃動間出現在一名跌倒在台前的斥候校尉身前,“大帥,族主......前鋒,前鋒被絞殺了,問邪將軍如今已斷了軍信,我們根本突不進去,道天中軍至少投入了十多二十萬的兵力,我軍前鋒.......”話未完,汙血滿臉的紅鷲精銳已經氣絕。

“逸兒,炎逸,你不能啊.....你不要嚇姐姐,逸兒,你醒醒啊!”幽月抱著片體鱗傷的大漢,失聲的哭喊出來,原來她懷中已經身亡的校尉,是家中僅剩的男丁,一直被她嗬護痛惜的親弟弟。痛苦的嗚咽刺激著端坐帥台的女子,猛然抬頭,鬼火幽寒的眼神從雙目秉射,“月兒,傳令中軍親衛.......”炎淩急促的將令還沒有說完,“不可,族主不可啊,”跪伏在地上的侍女突然嘶聲低吼,“族主,現在絕不可以。”

幽月侍奉炎淩數十年,第一次用雙目狠狠的盯著自己的主人,“大帥,族主,這本就是東武陛下、青蘿殿下和您們定下的大計,這本就是我們這些無辜卒子要流盡的鮮血,請您看看陣中誓死如歸的族人,請您看看我懷裏的親人,難道您要為了一己之私,辜負了他們嗎?你要成為東武的千古罪人嗎?”狠狠的從懷中掏出一麵深紫色的令牌,扔在炎淩身下,紫色的暈華,閃動著尊貴的神紋,如朕親臨四字,映入帥台上幽寒的雙目中。

隨著這塊令牌離身,幽月身上滕然煥發出一股雄厚的紫炁,爆現出來的修為,赫然比紅鷲族長炎淩更勝一籌。炎淩被這股突然展現的氣息一震,旋而定定的看著跪坐在不遠處,被碧血浸透衣裳的侍女,緩緩的展顏,笑了笑,“月兒,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會出手,陛下算無遺策,也對,她恐怕早就對我的反應了然於胸,你可是要取而代之,陣台之外全是你的人吧,哈哈哈,我成全你!”

眉目寫墨粗豪的美人,展開修長的體態,雙手齊輝,圍繞陣台的大旗,隨著烈焰翻騰,隔絕了中軍大帳與外界的聯係。跪坐在地上的幽月,癡癡的垂首不語,好像一點也不介意炎淩的反應。她溫柔的挽起唯一幹淨的衣袖,緩緩的摸拭著,懷中男子麵頰的血跡,一遍又一遍,仿佛過了千載的歲月,也不會厭倦和停息。

終於,幽月輕輕仰起頭,看著炎淩,“小姐,月兒自幼與您相伴,您待我如同姐妹,月兒豈是背主之人。不過,就算月兒不接這麵令牌,難道就沒人接了。以陛下的心性,除了青蘿王爺,恐怕沒有誰是不可以犧牲的,那還不如月兒接了這麵令牌,最不濟還能在最後的關頭,為您盡忠。”

緊了緊懷中慢慢變冷的弟弟,幽月淒絕的語聲又再刺入炎淩心中,“但是,小姐,您真的不明白嗎?現在這種戰況,你如果出兵去救問邪少爺,那就無疑是自絕於天地,還要拉上紅鷲百萬族人作陪葬啊!小姐,你醒醒啊!”

“住口,你.........放肆,滾,滾出去!”炎淩雙手掩麵,旋而又睜大充血的妖目,向著幽月大聲嗬斥。

幽月慘然的露齒輕笑,“小姐,你真的覺得值得嗎?青東關後,還有無數殺戮,就算最後贏了,那也是陛下和青蘿主子的天地,我們這些部族真的能翻身嗎?那位蠡大人的承諾可信嗎?您看看我族的精銳還剩下去多少啊?”一句句的控訴,惻然灼痛炎淩心底的不甘。

“住口,那位大人的名字其實你可以出口的..........月兒......”炎淩驚怒交織,提勁掠到幽月身前,彷徨間,舉掌就想斃了這名神思恍惚的密諜。突然,紅衣飄飛的身影回掌扶住自己的貼身侍女,一把數寸長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插在了幽月的腹腔。暗黑色的血痕,在嘴角滑落,幽月緊緊握著炎淩的手腕,“小姐,走吧,快走吧,為紅鷲留一點血脈吧。”

炎淩瞬間捏碎了袖窿中的紫色玉瓶,把一顆丹藥凝成汁液,隨著真炁灌進幽月體內。“住嘴,笨蛋,你給我好好地活下去。”雙手掐訣,中指閃電般止住的懷中女子腹腔的血脈,拔出了手柄雕刻著東武暗衛標記的匕首。

喂在幽月體內的丹藥是東武皇室不傳之秘,落神丹,隻要一口內息尚存,就可起死回生,是東武大帝賜予親信將領的保命神物。

看著臉色慢慢轉為紅潤的侍女,紅淩奮力的將手掌按在幽月背門,源源不絕的幽炎真炁輸進她體內。“傻瓜,你給我聽好了,不要再提那位大人的名位,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一會我讓人將你送出陣外,你帶著家人投奔古山天豺族,烏靈朵朵閣下是個至情至性之人,當可為紅鷲留下血脈。你要把我一會告訴你的秘聞,一字不漏的告訴朵朵小姐,記住隻能是烏靈朵朵小姐。”

幽月這是感到渾厚的熱力,快速的匯集到自己的腹部刀口,嘙的輕疼,匕首被震出體外,落在地上。她仰麵望著炎淩憔悴的神色,心中疑慮叢生,剛要開口,便被炎淩請按住嘴唇。

炎淩陰沉的暗中傳音,“不要說話,聽我說,記住每一個字。蘭亭小姐幼時被送去恒海天原做人質,她是族皇的唯一承繼者,紫鴉一族豈能就這麽放心的將她至於險地。紫鴉妖族千年前就有不臣之意,在道天皇城設置了數處密室,有一處就在西寧王府的紫閣凝霜樓下,那裏是陛下與青蘿少爺的私會之處。”

看了看,幽月緩和的氣息,炎淩舒了口氣,繼續道:“我作為暗中接應的死侍,一直監聽著這處密室,紫鴉族的祖輩,修為到了太玄空離聖境後,所留的神羽會有一種監天測地的異能,紫鴉族為了保護這個秘密,殺絕了每一位族中到達這種境界大能的後人,我們這些皇族死侍,亦用神魂發下了誓言,隻要泄露,自己和直係親屬都活不過十二個時辰,而且聽到了秘聞的人,也會身受天譴,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聽到此處,幽月啊的一聲,差點驚叫出來,一手抓緊炎淩的衣角,就想說話。炎淩死命的盯著幽月雙眼,搖了搖頭,“你聽好了,你已經身無牽掛,父母雙亡,唯一的弟弟也去了,這種誓言不會對其他的旁係有所影響,至於朵朵小姐,嗬嗬,陛下自語謀略無雙,但是在我心中,烏靈朵朵才是西疆東漠的不世人傑,你無須為她擔心。我那時年幼,但是身為密諜,記憶力是必修的課程。蘭亭陛下從五歲起,就與青蘿少爺密會於此,還有一人就是蠡大人,那位大人真真的是驚才絕豔,不是凡界中人,兵書戰冊,武功圖錄,山川習俗,無一不精無一不曉,真是神人....”

忽然地煞幽炎陣上空,濃雲驟起,其無忌憚的紫電雷芒炫示。幽月心有所感,苦於被炎淩止住經脈,不能出聲,隻有,不斷的搖頭,想打斷主子的悲憤的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