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坐困愁城(2)

自己被盯上了,東裏振衣心裏早有準備。這時能有資格來殺自己的,中京城內不會超過五位。他心底默念著幾個名字,到底來的是兩人還是三人?按照他的猜測,來者絕對不會超過三人。

四野朝陽晨光內雷氣暗隱,九葉山肯定有人來了。東裏振衣凝重得很,他知道九葉山最難搞的兩位神人在中京。如果那兩位都來了,生死之間或者真要靠天意。

最令人擔憂的還是剩下那一位,是蘇觀容還是將王?將王還好,數千名真玄境獸兵已布置在穀內,自己這邊當有一拚之力。若來者是蘇觀容,東裏振衣連半成勝算也沒了。

蘇觀容就在東裏振衣頭頂的山峰上,夜渡弦與淚初蟬站在他身後。三人間有些玄妙,這站位的距離有點遠,不像是要合力殺賊的勢態。

“觀容兄,原來你另有他意,不知可否為我們兄弟解惑?”夜渡弦與淚初蟬何等警醒,昨夜三人剛到時就應該襲殺東裏振衣,全力出手,不成就走。東裏振衣這種人活到現在,對危機的感應不比當世任何一人差。

蘇觀容卻一直沒出手,錯失了最佳的時機。到了這時候,夜渡弦二人也不願再和他磨嘰,直接攤牌。你要是想坑我們弟兄二人,那就別怪我們兄弟把你埋在這裏。

“夜渡弦,我是來為大家找條出路。你覺得我們真有必要在中京與鳳玄死磕。”蘇觀容負手站在山崖邊,根本沒回身。他的話讓身後倆人一齊沉默。現今天下,除了蘇青璃外,或許真沒人願意和鳳玄死磕。

“觀容兄,你的話在下不是很明白,請直說。”淚初蟬是有點不明白蘇觀容的打算,但他可分辨出此人對自己兄弟的算計中沒有歹意。

“我想問問二位,大家在中京到底為何而戰?”

為何而戰,肯定是為了......,淚初蟬話到嘴邊便停住,自己兩兄弟心有愧疚,也不願意陰瀾執念毀了九璃大地上的民眾,所以才到了中京,與青丘並肩抗敵。

可現在看來這些理由好像都站不住腳,鳳玄根本沒意思要滅了中京城,也沒有意思讓陰瀾執念肆意淩虐九洲。而且照現今這種勢態民心,自己這一方在南部妖凡兩族民眾心中的認知,或許真不是大家所想的那般美妙。

如果這場爭鬥被鳳玄變成了單單針對青丘的清算,那自己二人還有沒有必要這麽拚命?夜渡弦神色已變,淚初蟬掙紮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那青璃道主的意思,觀容兄你就不在乎?”

“璃兒的意思當然就是我的意思,可是,淚初蟬,我們能等到璃兒回來嗎?你們覺得鳳玄會給我們等待的時間?在璃兒與熒惑趕回來前,丘竦敗了,你們覺得大家還能不能全身而退?”

蘇觀容說話間,淚初蟬與夜渡弦交換了數次眼色,最後淚初蟬向後退了一步,他選擇了沉默。兩人終於知道蘇觀容的打算,他要賣了老道士。中京城內隻有老道士退無可退,沒有理由抽身。蘇天棄以命換命救了他,老狐狸是死在鴻策手中,但與死在鳳玄手中沒任何區別。

將一場百萬人置之鴻臚的廝殺,濃縮成兩位強者之間的死鬥,怎麽看都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良策。淚初蟬忽然有些反胃,想吐,他轉身破空離去,隻傳音給夜渡弦,“我在青闌江畔等你。”

“你就這麽肯定癸武會答應?青丘還有蘇元,蘇青妙,他們會答應?”夜渡弦這般發問,隻是要再次肯定一下蘇觀容的意思,他知道最終所有人都會答應的,連青丘一脈都不會拒絕。因為老道士隻是藏星樓的外姓凡族弟子,他不姓蘇,也不是神狐一族。

“現在問題不在我們這邊,而是要看鳳玄的心意。不過,我猜他是不會拒絕的。”

“哦,你這麽有把握?”夜渡弦想起了大哥雲山舞的最後一份傳訊。這份傳訊的內容,夜渡弦一直沒告訴淚初蟬。雲山舞吩咐他,盡量攪動中京局勢,讓鳳玄在小狐狸回歸前破城。

蘇觀容這麽一手,夜渡弦反而鬆了一口氣,所有事情都可以模糊過去。他終不願淚初蟬心底不快,自家兄弟,怎麽也不能傷了情誼。蘇青璃對老九有恩,以九弟的性子恐怕萬難同意大哥的做法,自己很難辦。

蘇觀容就不同,他的決定淚初蟬沒辦法硬抗。因為在南海已經負了情誼,心中有愧。那你現在就算不同意蘇觀容的做法,又有什麽資格來反對。

東裏振衣眼中有了疑惑,四周天際內隱含的雷氣沒了,九葉山那兩位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一瞬間,山風驟起,茫茫群山林海舞動。一道明霞赤炎,在他身後山崖上方燃起。

“蘇觀容,是你?哦,還有渡弦神人!”東裏振衣看著一步步來到身前的男子,粗布道袍外明霞燦爛。夜渡弦身影也出現在山崖之上,神弓規啼鳴張開,三道神雷箭意讓東裏振衣全身一麻。

東裏振衣揮退了四周的數十位玄境獸兵,還對著峰頂的夜渡弦一笑。

蘇觀容二人離去時,日已中天。待鳳玄的身影在光幕中消失,東裏振衣把陰瀾星石重新收好。獸兵隊伍內飛出了一條影子,是瓊花會三長老玉臣。

“大哥,我們看走了眼,蘇觀容竟能下這種決心。”玉臣眼底不知為何全是遺憾,語氣內有著不甘。

“老三,你真想和老二對上?還有你那些齷齪的念頭,盡早給我掐掉。那個女人也是你可沾手的,找死!”

玉臣雙唇豔紅,目中邪氣大盛,“為什麽不可以,老大,我們為她做牛做馬這些歲月,我早就想撕了她!當年,我們兄弟怎麽對她,可她卻......”

“閉嘴,當年之事還有什麽好提的,三弟,我最後警告你一次,放手吧!她這麽讓我們兄弟離開,也算是念了一段香火情份。”東裏振衣怒了,玉臣對這位大哥敬畏異常,呐呐的跺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