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世道人心（2）
蘇觀容離開青丘，真玄衛統領現在是蘇迪。蘇家四爺一手調教的人才，蘇劍把他留在中京，是不是也料到今日青丘會有如此境況。比起蘇天棄，蘇劍欠缺的隻是閱曆。
“查，所有手段都用上，一定要查出消息源頭。”蘇迪表現出少有的急躁，京城近日出現的流言讓他有點束手無策。不知何時起，一些詭異的消息在中京妖凡兩族民眾中傳播著。
青丘蘇氏與帝後娘娘勾結妖人惑亂天下，導致天地異象靈脈斷絕。消息中還列舉了一件件有板有眼的事實，太子被擄，端平帝失蹤，到如今五殿下形同傀儡。皇族炎甲在重海通州血戰，朝中竟無一兵一卒支援，導致幽龍族奪回故地，打開了北上大門。這些事被人繪聲繪色傳得街巷皆聞。
“不用查了，查不到的。越是雷厲風行，越會顯得我們心虛。”蘇元到了前堂，揮手讓兩名秘衛退下。風雨飄搖，那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如今隻有見招拆招，今夜青丘在冬月湖畔宴請五皇子鳳鉉文，蘇元、蘇青妙還有癸武都會出席。對付謠言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事實。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莫過於此。
老道士回歸，剛聚起來的一點心氣，被這股邪風一吹眼看又要散去。丘竦此人能教出解西川這般弟子，在旁門左道陰謀詭計上豈會輸給鳳玄。什麽時候民心都是決定成敗的基石，越是危急關頭，就越顯得重要。鳳氏雄踞天南，勵精圖治千載，所孕養起來的民心，當真非同小可。
鳳鉉文憑什麽還站能在紫極煆天宮中，答案隻有一個，民心。有這位皇子在朝，中京妖凡兩族的民心不亂。端平帝在位三百多年，九璃國勢蒸蒸日上，民眾最是實在，也最念恩德。鳳玄的打算，在流言出現時，丘竦便明白了。
老狐狸之所以能舍身求存，就是太明白丘竦的能耐。如果他不是浪蕩四海，而是在中京與蘇天棄聯手，青丘未必不能避開現在的禍事。蘇元隻想讓天下人看一場戲，看看台上的角色們是如何相敬如賓。
所以有些人注定為君，有些人隻能做臣。丘竦和癸武根本不用商量，就想到了一塊。他們的打算，是完全另外一碼事。釜底抽薪，用鳳鉉文造一個端平帝出來。至於鳳鉉文這個角色誰來頂，哼，現在西城流雲台大牢裏有著成串的人選。中京鳳氏子弟全部被癸武關在了那裏，此時再講什麽仁義道德那就是傻子。
生死關頭，厲害取舍，丘竦守不住他嘴上的漂亮。如果他能守住，小狐狸娘親程如梳就不會進青丘的大門。
夜色將臨，冬月湖畔排開的流水席望不到盡頭。今夜中京民眾不論老幼，都有資格列席，前提是你能等到位置坐。各大府邸都派出了人手，癸武抽出了三萬黑甲妖兵來維持秩序。
冬月湖，覆雨天香樓牽頭，落雁樓、章台閣、秋韻仙苑、天臚水榭等處都搭起了高台。這是給所有大人物唱戲的地方，觀眾當然就是湖畔的中京民眾。湖麵也沒空下，飄著十八艘冰壺畫舫的花船。
宣武閣閣主衛鈞，蒼白冰寒的臉色在邁出大門的瞬間變得春風和煦。衛家是到了做出選擇的時候，青丘一門，衛鈞對不住了。衛家書房內，鳳玄那具化作端平帝的靈軀，坐在了案桌後。
衛鈞車架朝著冬月湖行去，他今日座位在覆雨天香樓主台之上，身旁坐的就是蘇元。
五皇子鳳鉉文長得啥樣，此刻湖畔的中京民眾沒一人看得清楚，但都知道皇子殿下過得很滋潤，並沒什麽異樣。民眾心中隻知道，城外殺聲響了這麽多日，自己卻還能坐下來吃酒品菜。或許這場禍事很快就會過去，中京肯定能守住的。湖畔氣氛逐漸熱烈，有人酒入愁腸嚎啕大哭，有人慶幸無比頻頻舉杯。
蘇氏千年庫藏開啟，各大家族又被癸武抄了個六七成，城內物資是不缺的，擔憂的就是民心安定。
覆雨天香樓的高台上，所有都一臉春融。癸武今日與鳳鉉文並排而坐，五殿下股下彷似有萬根鋼針，不知多少次，他抬頭看看天色，這戲什麽時候能唱完啊！
開心也罷，難熬也罷，總會有個盡頭，終於熬到了舉杯同賀的環節。數千顆照影石，把鳳鉉文舉杯的姿態映射在半空。歡呼舉杯聲此起披伏，鳳氏在民間的威望展現的淋漓盡致。這一刻，九璃中京曾經的輝煌與驕傲，仿佛又回到了城內妖凡兩族心間。
癸武當然也在照影石的光幕畫麵內，不過她舉起的長袖掩住了唇邊的冷意。鳳氏，嗬嗬，是你們自家老祖宗要絕了你們的根。她目光始終警惕著四方，決戰即將來到，鳳玄的局不是這麽好應付的。
恒海大劫到今日，短短不足一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鳳玄這種人物，讓癸武不服都不行。最可怕的是，現在他都沒在天下凡夫俗子心中失德。端平朝勵精圖治的功績，反而叫九璃民眾越發回味。
青麟洲沒了，那是金家守土不利，九葉賊人無恥偷襲。中京兵亂，那是太子殿下被奸人所惑起兵失德，不過陛下還是寬恕以待。誰家沒有一兩個不孝子弟，皇室又豈能例外。
端平帝輕徭減賦，開疆拓土，還一直和諧著妖凡兩族的關係。九璃天下這場禍事，就是從陛下太廟被刺開始的。湖畔民眾席間，有許多老翁看著光幕內鳳鉉文的姿容，忽然落淚跪倒在地，陛下，陛下啊！
老道士丘竦在端吾堂內，聽著湖畔動靜。不能再拖，他擺手，原先蘇天棄的貼身老仆掠出了端吾堂。他領著數百名真玄衛朝西麵流雲台大牢而去。端吾堂旁就是青丘天醫閣，醫廬內丹氣迷蒙，三十多位天醫不停地檢查著手邊的器具。
容貌變化不是難事，要做到神形無誤真假難分，這就有難度了。加上，鳳鉉文那一身修為實在是讓人有些尷尬。這小子就沒好好修煉過，要把他的氣機塑造成端平帝的神姿，老道士都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