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夢誰覺平生我知（4）
輸了就是輸了，也沒什麽好掩飾的，蘇觀容為人木訥卻不矯情，點點頭是有這回事。當年事情本來就透著奇怪，他想了想才開口，“千多年前，你家那位姑奶奶為了塊石頭在凡族殺得屍橫片野。不知道是誰把落星石在凡族手中的消息，傳了給她。遍尋不果之下，蘇凝仙起了殺心。東西南北，有名有姓的凡族大家都被九尾神狐打得關門閉戶。最終南海凡族隱修看不過去，大夢劍來季家索要落星石，想著平息這場禍事。石頭是我季家世代守護之物，先祖季武凡剛剛修成大日觀容訣，這一戰無可避免，誰都有各自要堅持的東西。可是先祖與大夢劍都沒出全力，而且先祖那時也有意出頭秤一秤蘇凝仙的斤兩。畢竟死的人太多了，季家心裏過不去。最後，季家輸了一招，願賭服輸帶著落星石去了鳳陵山。迷天九惑落神舞，大日觀容三絕掌，拚得天下震動，哎，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蘇觀容端碗喝了一口，側首對著蘇青璃笑笑，輸贏已經不重要了。狐狸俏臉一紅小鼻子呼哧幾下，心裏卻有了疑問，當年是誰設的局，要逼落星石現身。答案不外乎就在來來去去的那些人身上，天地間的爭鬥從來沒有停下。隻不過，我蘇青璃不會再當你們的棋子。
“南霖，你為何要提起南海諸島的隱士，那兩把劍難道出世了？為什麽？”狐狸不再糾纏蘇大官人，自家容容性子冷，能說這麽多話已是很給麵子了。前塵迷霧到該明白的時候自然明白，當下狐狸要尋的不是這些。除了瓊花會，妖族，北溟和東極之外，到底暗中還有誰參乎了進來，狐狸要弄明白的是這個。
“玄竹劍派，霽月樓，看似向來不出南海諸島與世無爭。其實暗地裏與瓊花會殺得不可開交。特別這二十年間，玄竹一脈主動入了我南部道門，霽月樓更是與幽龍族有了交往。老道懷疑左丘子書，公孫子浦的關係非比尋常。我凡族最大的三股力量，道門出世守著道雪天嵐與真人冊，瓊花會與凡族書院則是入紅塵爭奪俗世氣運。”南霖說到這裏停下，他話中有話到底要說什麽，在座的依稀明白了幾分。這半年以來，廟堂江湖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和瓊花會及書院脫不開關係，而且書院背後撐腰的就是凡族隱門那一幫子人。凡族書院，狐狸一直漠視的東西，一幫子手無搏雞之力的書生，原來誰都不簡單。
對於書院狐狸是知道的，九璃神朝九洲之地，每一洲都有一家知名的凡族書院。天翼洲這邊是衡水郡的衡水書院。傅心寧老家就在衡水郡，他是凡族書院一脈在朝中的代表人物。加上其他州府的八家書院，網羅了凡族無數英才。小狐狸一直以為這些地方是教書育人的，誰不知背後還有隱門在操控。
如果是這樣，狐狸的心沉了沉，難怪老祖宗如此忌諱凡族與程氏。西北懷雲魏靈書院，吉龍洲卷玉書院，蒼豫洲藺泉書院，青麟的寒葉書院，重海的平湖書院，太平洲的紫竹書院，廣海洲的平瀾書院，這八家書院一直為昭玄閣內文泉、文華二台源源不絕的提供著人才。九璃各地官員有六成是昭玄閣出來了，政務上端平帝早離不開凡族書院的支持。難怪他們如此堅決反對凡族進入南璃九甲軍中，九璃立國至今，也隻有廣海水軍是以凡族為主，公孫家是個異數。
小狐狸腦子有點亂，眼光掃過夕夢寒後，突然想起月素心今早的話語，有人在查青木宮的事情。各方勢力到底在找什麽，靈狼一族申屠濮存和恆氏一族的恆邈他們進關到底是為了什麽？自從藺泉城郊寒泉居一別後，他們到底在幹什麽？瓊花會、癸武、即墨秋池...盤五，狐狸妖目閃過精芒，盤五...盤五這事是這半年以來最不可解釋的怪事？區區一個宣廷衛，如此多的目光都定在了他身上，連狐狸都沒法把他從流雲台撈出來，不奇怪才有鬼了。難道大夢、平生也是因為這些才出世的？
“夢寒，他們在找青木宮的什麽東西？”
“不清楚，隻知道申屠濮存、恆邈與瓊花會的人交了手，老祖宗那邊也有人跟著。回來的消息說，他們在找一個箱子的鑰匙。”夕夢寒和月素心現在離開了冬月院，依鹿閣在狐狸承領青木紫軒冊封後就自成一體了。青丘真玄衛組成是三個部分，依鹿閣直屬的真玄衛全部是長房子弟與蘇觀容一脈。端吾堂一係是四爺蘇劍領著，最後一塊是二房蘇釋掌著。
“查，容容你和夢寒一起查，用我們自己的人，找到申屠濮存和恆邈，我要見他們。安真，北首，南霖你們給我找出那兩把劍現在到底在哪？我要看看那幫子老家夥，又要耍什麽花樣？”
一場奉仙齋風雲流散，今夜是除夕，安素六子本來就沒什麽閑情，沒見世真殿的善男信女都快排到山下了。撈錢的黃金日子，他們巴不得小狐狸說個散字。
蘇觀容沒走，隨著狐狸漫步來到隱書閣。蘇青璃一臉倦意，可還是開口趕人，“容容，家裏沒人不行，月素心今夜不在依鹿閣，你要回去掌總。蘇青妙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我今夜不回去了就在隱書閣，做了道門之主半載光陰，才突然發現自己沒有翻過真人冊。”
“你什麽時候南行？”蘇觀容無可無不可，修成大日觀容訣第二式以後，他對安素的道氣很是適應，可也談不上喜歡。
“不急，伯夷墨韻要來了，我請他來的。嘻嘻，在蒼豫洲你可是把人嚇得抱頭鼠竄，這次不要再打他了。”狐狸想起臨丘鎮的情景，立馬樂了。
“來就來，要宰他的人多了，我還懶得出手。冬月花會在五日之後，你真的撒手給癸武了？”
“沒意思，她要幹什麽我現在總算知道了。借機收了瓊花會偏布在天下間的人才，她在朝中方可與書院那幫子人對抗。這場花會原本我是想...算了，不說也罷。要鬥就鬥，頭疼的是老祖宗他們，我一個姑娘家沒折。不過，凡族實力實在可畏可怖，容容，你也是凡族一員吧。”
“你想說什麽？”
“如果...萬一...他們想對付我，你怎麽辦？我們可是有著血盟，要不我在秋窗台查查，有沒有解盟的法子？”
“不解！他們不會對你不利的，誰敢！”
“如果真有人敢呢？”狐狸說著卻一驚，有人一把從背後抱住了她。蘇觀容看著小狐狸瑩潤的耳垂，忍不住俯下身來。誰知，一口啃在了毛茸茸的雪白上。咯咯咯，蘇青璃輕笑，嘭得把觀容兄彈開一尺，雪白的狐尾昊光一閃即收。搞偷襲，不害臊。狐狸對蘇觀容的感覺是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定位，此事她不願去想，此刻隻能逃了。啪的一聲，隱書閣大門關閉，白衣霓裳依舊獨舞天地。
“哼，無論妖凡...隻要有人敢來惹你，我就全殺了！”蘇大先生滿嘴牙齒發麻，好半天才能擱下一句斬釘截鐵的狠話。他立在隱書閣外足有半個時辰，方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