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魚作品 清夢繞瑤池 清夢繞瑤池 第一卷 243隨流去(上)

“額娘,起來喝湯藥。”雲珠接過蔡嬤嬤手上的白底粉彩纏枝蓮紋瓷碗,親自試了下湯藥溫度,這才輕聲喚著閉目躺在床上的瓜爾佳氏,見她張開眼,忙示意旁邊的丫鬟小心扶起她。

瓜爾佳氏一口一口地將湯藥喝完,享受著女兒拿著綿帕細心地揩拭,說道:“我好多了,這湯藥很有效,我肚子沒那麽痛了!你宮中事兒多,早些兒回去吧。”

“我會在宮門下鑰之前回去的。”雲珠見她喝完了藥,替她把了下脈,覺得脈象確實穩定有力多了,才道:“宮裏的事我有數兒呢,您就別擔心了,養好身體正經。”

雖然及時請了太醫吃了藥,自己又在她的湯藥裏加了靈泉和玉蘭果,可瓜爾佳氏畢竟上了年紀,命雖保住,腸胃卻大損,以後吃的喝的更得注意。

瓜爾佳氏笑了笑,“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活也活夠了,隻放心不下你。聽說二阿哥受了重傷,也不知怎麽樣了?”從知道永璉在圍場受了重傷生命垂危,整個府裏就沒個不擔心的,隻是礙著規矩不好直接進宮探望。

“有我呢,能養好的。”

“可查出什麽來?我聽小九說裏頭還有內應什麽的……你在宮裏也小心些。”

“先顧好你自己吧,盡操心。”李榮保沒好氣地聲音傳來,雲珠側首一看,幾位哥哥也來了。

分坐下後,李榮保看向雲珠,遲疑道:“圍場的事皇上一直在查,春和跟寧郡王也查到了不少線索,一等公鈕祜祿府最可疑,你有什麽想法?”

雲珠也不瞞他們,“十有□是慈寧宮那位使的借刀殺人之計,從永璉回宮,她幾次試探都被我和皇上擋了回去,這還沒兩天呢,家裏就又出了事,如果不是額娘想著先喝碗湯,阿瑪四哥又在外書房耽擱了一會兒,家裏人還不得倒了一大半?!她鈕祜祿家是看我富察家太好欺了!”

言語清緩,殺意凜然。鈕祜祿.舒顏很淡定,雖說她也姓鈕祜祿,跟嫡支的一等公府有不近不遠的親戚關係,但滿八旗勳貴人家說起來都有七彎八繞的親戚關係,算不到她家頭上。再者,真是太後跟一等公府下的手,這親戚也別論了,人家也沒想著放過她——富察家家風和睦,晚膳多數時候是一家人同食,誰不知道啊?!

“沒有證據可不好辦。”李榮保也很惱怒。

事情一發,主持中饋的媳婦就查清了事情的起因,是廚房一位用熟了的婆子,她孫子在外做生意輸了一大筆錢,被人拿住了,要挾她在府中的膳食裏下巴豆。那婆子掂量了許久,覺得下點巴豆不會害人命,頂多自己沒了這份差事,但孫子卻不用坐牢,因此壯著膽子應了。事後,照那婆子說的去抓人,卻發現人跑了——也許是被滅口了。

而廚房下手的那婆子卻是他的側室赫宜氏的一個陪房家的,說出去人家隻會說是富察家後宅不靖,爭風吃醋所致。

傅廣清眼中冷芒一閃:“確定是太後出的手?”

“這事兒一出接一出的,從永璉到家裏,幕後之人就是想我顧此失彼,亂了陣腳,最終得益的還是後宮中人。我也不能確定家裏這出是太後動的手,不過圍場那出肯定與她脫不了幹係,其實先引起我懷疑的是嫻嬪,她對愉嬪太忍讓了……”結果發現人家也是打著坐山觀虎鬥與借刀殺人的主意。

雲珠的直覺向來很準,而太後這兩年的動作也的確越來越出格。

“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她到底恨你什麽?”瓜爾佳氏覺得不可置信,這也太心毒手辣了,為了打壓媳婦竟拿嫡孫的性命作筏。

“為了那至高無上的尊貴地位以及掌控他人生死富貴的權勢利益吧!其實後宮的女人誰不祈望著這些,隻是太後一生求而不得,又嫉恨我輕易得到了她夢想的一切,所以……瘋魔了。”

……

傍晚的時候弘曆帶著吳書來微服來到承恩公府,李榮保帶著兒子匆匆出門迎接,“請恕皇上見駕來遲。”

弘曆輕擺了下手,“嶽父不必多禮,我是來探望嶽母,順道接雲珠回宮的。”

又是“嶽父嶽母”又是“我”的,這是唱的哪一出?李榮保和傅文傅恒幾人麵麵相視,不管怎樣,還是將人迎進屋裏再說。

“嶽母情況如何?”

“太醫開了藥,已經沒有生命危險。隻是以後吃喝上頭要仔細,也要注意不能生病,受不住藥。”

“這麽嚴重。”弘曆皺著眉,跟著雲珠進了裏屋,透過紗簾,見瓜爾佳氏闔眼躺在床上,臉色青白,額上沁著冷汗,丫鬟正坐在腳踏上用浸了溫水的綿帕輕拭著。

“年紀大了,恢複力不如年輕人。”雲珠有些悵然,她有逆天的玉蘭果和靈池水,能保親人長命百歲,卻不能讓他們永遠不死。

弘曆握著她的手,無言地安慰她。雲珠回他一笑,“你能來我很高興。”

弘曆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心道任何能讓你高興的事我都會去做,任何讓你傷心難過的人我都不會饒恕,即便她是我的親生母親。

十一月二十五日是太後千秋壽辰,宮裏大辦了一場,太上皇、皇帝皇後,皇子公主,朝臣宗親……各種各樣的壽禮流水般進了慈寧宮。壽筵上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極為奢華。

這樣的喜慶熱鬧富貴榮華是專為她而辦的,太後有些飄飄然,不過她仍未忘記原先打算,筵席一開始就對弘曆說道:“如今後宮正一品妃位隻哲妃一個,皇帝不如再給宮裏添些喜氣。”

“她們可沾了皇額娘的福氣了,皇上您看呢?”雲珠立即接口,一雙妙目秋水般盈盈睇向一身吉服正坐在太後左邊的皇帝,看不出半絲勉強。

“既如此,晉純嬪為純妃,她是潛邸時皇額娘指的,這些年又連誕一女二子有功,懿德嘉行,深得朕心。另外,常在魏氏也晉為貴人,朕瞧著她頗得皇額娘歡心,賞她個恩典。”

太後還待開口,他又笑道:“皇額娘千秋,皇阿瑪賞了套琉璃杯,正巧前兒外邦進貢了幾壇葡萄美酒,美顏養身,朕借花獻佛,孝敬皇額娘。來人!”

吳書來指揮著幾個內侍抬了六壇子約有十來斤重的葡萄酒上來,弘曆令開一壇,香醇的酒香飄出,他親自替太後倒了一杯,“皇額娘試飲一杯,看是不是合口?”

太後無奈,舉起杯聞了下酒香,又小啜了一口,果然覺著這酒香醇綿軟很合她口味,笑容滿麵:“皇帝有心了,這酒我很喜歡。”說著,讓一旁侍候的宮女將這壇開封的葡萄美酒倒與眾人同品。

太後聽在耳裏,一麵覺著臉上有光,一麵又為自己不能再拿著“不孝”的由頭提要求,心裏一時真不知什麽滋味。

不管如何,這千秋節是自己的,風光是自己的,不是有什麽詩說“得意要盡歡”嗎,過了這一刻再考慮別人的晉封吧,不過早晚的問題,她總會找到機會的……

看著太後笑容滿麵地一杯續著一杯,新晉為純妃的蘇寶柔喜上眉梢地頻頻舉杯恭賀,喜慶的話兒飛滿整個宴場,帶著一幹子皇子公主一起又奉承太後又是說著皇上皇後孝順、辛苦之類的讚揚話語,愉嬪嫻嬪知道這次晉封沒她們的份了,隻能尷尬地揚著笑臉,掩飾心中的各種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