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男孩告訴她,可以的!

王釗說完那句“少兒不宜”,就拉著蘇頌走了。

在頂樓吹了太久的風,蘇頌的手是冰涼的,他的手握上她手腕的那一刻,一股暖就襲來。

蘇頌盯著他寬寬的背看,莫名地就是很想笑,好似他上鉤了的那種竊喜。

人是奇怪的,藏著掖著的時候,會膽怯會害怕,可是一但有了承認的缺口以後,就同時有了不可理喻的勇敢了。

走了一會,王釗突然轉頭問,“很冷吧!你的手好冰啊!”

蘇頌悶聲應了一句,她覺得身為老師的自己應該主動抽回手的,便用力往回抽,可是他握得更緊了。

“幹嘛!又想逃跑啊!”

這次他沒有回頭了,蘇頌想,說這樣的話他應該也是有點害羞的吧。

那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蘇頌不知道,難道挑明著說嗎?可是如果他不是那樣想,隻是自己想多了,又該怎麽辦呢?

蘇頌覺得,腦子要炸了,胸口也悶,莫名其妙地就是很生氣。

這個混蛋,現在這樣大膽牽著自己的手,到底想怎樣嘛?

那句話,又暗示了什麽?

什麽叫做又想逃跑啦?嘲笑中午躲在窗簾後的自己嗎?

蘇頌不走了,牽製住他,盯著他語氣冷淡地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王釗轉回身,以一貫很痞子的作風麵對著蘇頌。

他在掩飾緊張和害怕,重逢的第一天蘇頌就知道了,他們在某一方麵是同一類人,隻不過麵具不一樣而已。

他是壞痞,她是假笑。

現在,他們各懷心事,彼此都不說話了。

沉默的開始,就是較真的開始。

好幾次,蘇頌想開口問,可是她告訴自己,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情感可以作昏,可是理智不可以。

要清醒啊!蘇頌!

蘇頌還在用力呼喚理智的時候,王釗一步步地向她靠近了,等蘇頌反應過來,已經隻有一步之遙了。

蘇頌抬頭看他,同時也在下意識地後退,而他一直在逼近。不一會,蘇頌就後退無路了。

這是通往頂樓的樓道口,此時她的背後是牆。

多麽狗血的劇情,也給她碰上了。

背貼牆的那一刻,蘇頌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是小女生的那種害羞。

是的!一個正常女生在該情景下對自己心動男生該有的期待,此時全都轟轟烈烈地炸出來了。

心,原來可以跳得這麽快。

王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對不起...我......”我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卻也是真心的......

王釗打斷她問,“對不起什麽?”

蘇頌突然又害怕了,不是害怕王釗會對她做什麽,而是害怕自己會放任了什麽。

她用力扭動著那隻被王釗握緊的手腕,聲音很輕地說,“我亂說話了。”

終究必須是理性且冷靜的,是大人,更是老師。

“你沒有亂說,這就是我想聽的。”

王釗抓住蘇頌手腕的那隻手,輕輕一轉,便十指相扣了。

男生的大手和女生的小手,相差是大的。可是相扣的時候,竟然契合得那樣好。

“謝謝你。讓我知道我是被我在乎的人在乎著的。”

這句話,王釗說得多麽克製啊!

他多麽想,可以大膽地用上喜歡這樣的字眼,可是最後還是用“在乎”替換了。

蘇頌下意識地看著十字相扣的手,那顆心突然就軟塌下去了。

很軟很軟,簡直就是化成水了。

蘇頌總算明白了,明白自己早上為什麽有著那樣的衝動想要跟他說謝謝,卻說不出謝謝的原因來。

其實原因很簡單啊!跟王釗一樣。

謝謝你,讓我知道,我是值得被喜歡的。

那個困惑了我很久很久的問題,我找到答案了。

我這樣的一個人,是可以被人喜歡的。

——

蘇頌抬頭去看他,他映入眼裏的那一瞬間,眼淚就這樣又不可控製地落下了。

蘇頌覺得真是好笑。

為什麽麵對他的時候,眼淚總是如此輕易地落下呢?

上午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真是丟臉死了,身為老師,竟然那麽愛哭,而且還在學生麵前無緣無故地哭了兩次。

蘇頌一邊伸出那隻空著的手抹鼻涕,一邊自嘲說,“真是丟臉死了。”

結果,也真是神奇,越是自嘲,哭得便越是凶,簡直就是要把這些年積攢的淚水放個幹淨。

牽著的手,王釗不肯放開,他轉身靠著牆,跟蘇頌並肩站著。

靠得很近,彼此挨得無縫。

王釗微微曲著膝蓋,抬起那隻空著的手拍打自己的肩膀說,“24小時都營業的肩膀便利店,隻對你免費開放哦!還有,衣服也任你隨意抹。”

蘇頌一邊抽泣一邊說,“你不應該這樣的......”

王釗擰著眉問,“那應該怎樣?”

王釗會錯意了,蘇頌的意思是他不該對她這樣好的,可是他以為蘇頌不滿他這樣的表現。

見蘇頌沒有回答,王釗的心,跳得更快了,一直在加速。

他在想,要怎樣?要哪樣?難道...應該那樣做嗎?

算了,都這樣了,全都豁出去吧!

那樣就那樣,最壞也不過被罵流氓被打唄。

王釗拉著蘇頌往自己身體挨,另一隻手伸出攬住她的腰,把她攏向自己的懷裏。

少年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心跳自然是不可控的,耳根也自然是在發熱的。

王釗結巴著說,“那...這樣...呢?可...可以嗎?”

蘇頌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聽到他的心跳那麽快的時候,她的腦袋是當機的。

兩顆靠近的心,都在加速。

不安,害怕,惶恐,全部都有。

可是在這些負麵的情緒之下,也油然生出一種心安。

那是兩個人的相互的心疼和相互的懂得。

沒事!我們都一樣。

一樣的脆弱,一樣的無助,一樣的可以值得被喜歡。

心跳趨於正常以後,蘇頌知道,是自己表達不明的話讓他會錯意了。

她瞬間又破涕而笑,想要跟他解釋一下,可是心底另一個十分洪亮的聲音在阻撓。

她說,“不必了。就這樣吧!你的人生,應該有這樣美妙的將錯就錯,這是第一次啊!多麽美好!”

是啊!多麽美好啊!

所有什麽的該與不該,所有的鬼教養,都見鬼去吧!

蘇頌真的魔怔了,魔怔後會有無所畏懼的衝動。

她大膽地伸出那隻空著的手去攬他的腰。而且這樣還不肯罷休,她動了動脖頸,真的很聽他話地把所有眼淚和鼻涕都往他身上抹。

蘇頌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被母親罵,她哭得很凶,當時手邊沒有紙巾,她便扯起衣擺想要去擦,結果直接被母親打了。

現在這樣的行為,就好像是對那時母親的報複一般。

現在的感覺,就是有一種報複的真實快感,真的是快意人心啊!

——

男孩告訴她,她這樣的人,是可以被喜歡的。

男孩也告訴她,眼淚和鼻涕,是可以抹在衣服上的。

有些疑惑,自己給不了自己答案,或者自己無法說服自己。

所以多麽好,可以有個男孩來告訴她。

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