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站,文成和老媽就被擠下了車,大包小包的行李,像逃荒的母子。

遠遠地看見,學校的大門由幾根粗壯的柱子撐起來,外麵黑sè的紋鋼包圍著,整個外觀蘊含著英倫風,有著一般學校少有的文化氣息。

剛進校門,映入眼簾的是前麵歐式風格的連排別墅,文成驚歎:“不會吧?學生宿舍?”老媽頓時也傻了眼。學校裏人不多,可能是來得太早了,學生稀稀拉拉。隨手攔住了路上的一個學生,“你好,同學,請問學生宿舍在哪裏?”那裏,走過去你就知道了。”他指了指別墅的那個方向懶洋洋的說,文成丟下他的樣子,向著海市蜃樓奔去。

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了過來,還真是海市蜃樓:那些別墅是學校外麵的,別墅前麵圍著不易發覺的鐵柵欄,而學生宿舍的門口就在左手邊,門口旁邊還擁擠著一排冰櫃那麽大的垃圾桶。文成插著腰喘著粗氣瞥了一眼宿舍,雖說比起別墅來差一些,不過很好了,挺漂亮的公寓式宿舍。

注冊的地點是在體要先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後確定所在班級才可以注冊簽到。文成掃了一眼,確定自己在五班。

進去到體裏麵站滿了人,原來所有報到的學生和家長都在這裏排隊。

找到五班的龍隊之後,先讓老媽排著隊,文成擠到前麵去從排隊人的第一個看著過來,這些想必都是五班的人,看過整隊人來,都沒有找到一個認識的人。

終於排到了,給報到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穿淨白襯衣的男人,一張刻板的臉,眼角有明顯的皺褶,眼睛渾濁,眼皮有些往下塌構成一個斜邊向下的直角三角形,他總是露出一排下牙,感覺像是在從牙縫裏吸氣,牙上布滿煙漬,留著剛毅的短發,筆挺的坐姿。她旁邊坐著一個二十多歲樣子的女生,嬌小略顯可愛,臉部圓胖而顯的結實,像每天鍛煉的肱二頭肌,笑起來有兩個扁長的酒窩,還有兩顆不算突兀的虎牙。

“我是五班的班主任,很高興認識你們,你叫什麽名字?”他公式化的笑臉迎來。

“我叫文成,這是我媽。”他依次跟老媽和文成握了手,文成畢恭畢敬地把錄取通知書遞給了他。

“文成是吧,小夥子很帥啊,我找找……”他開始在名冊上找,的中考成績在班上是第十三名,學號是十三號,非常不錯”

這讓文成很吃驚,在初中這成績可以排到二三名,看來這裏臥虎藏龍啊。

“你家孩子很優秀,我看過他的檔案,他在初中各方麵的表現都十分出老師們的寵愛,隻要再接再厲,我相信他以後肯定會考上一所重點大學。”他熱情洋溢的在老媽麵前誇耀了一番。

老媽一聽這話高興了,“借您吉言,如果他在學校不聽老師的話,盡管的教育他,我們不會心疼的!”文成偷偷搖搖頭,她跟大多數家長一樣憐天下父母心。

他搖搖手,笑著說:會不會,這孩子一看就很乖,將來會有建樹的,對了,這是你們的英語老師也是你們的副班主任,陸老師,她也是帶你們第一屆學生”說罷,指了指坐在旁邊的年輕女生。

文成挺直了身子:“陸老師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學英語的!”說完才發現自己在故意討好,她忙著站起來和文成深情的握了一個手,露出兩顆小虎牙:“我第一次當老師就遇到你這麽上進的學生,你的英語成績很不錯啊師很喜歡你,很看好你,好吧,過去那邊交錢,然後登記住宿,下午開班會,六點半準時到。”

師,那你忙,我們先過去了”老媽拉著文成離開了。

到了交錢的地方,工作人員旁邊放著一個一個鐵箱子,裏麵丫滿一捆捆的老人頭,讓人看得眼紅。

“八千五百塊”那女人收過單子麵無表情的說。

老媽愣了一下,掏出包,謹慎的拿出了一個小袋子,笨拙的解開,裏麵是一打對折起來的人民幣,人民幣比起箱子裏的要舊,而且皺,像是被千萬人傳遞著捏過一樣,沾滿了口水和手印。

老媽數了一遍,緩緩的把錢遞給那人,像是把生命沉重的交了出去。那女人不耐煩的抽過錢來,皺著眉扯扯平,放進驗鈔機,一陣就被吞了。

出了報告廳,老媽很鄭重的說:“文成,這個學校的收費很貴,但是教學質量很好,教學條件也很好,升學率很高,你應該受這裏的影響,把握好這樣的學習機會……”這段話太長太囉嗦,文成沒聽幾句就開始發生免疫反應了,注意力都放在周圍新鮮的事物上。

個宿舍號實在找不出什麽特殊意義來,對麵的敞開著,裏麵一片“廢墟”森的沒有一個人。推開門,一股塵跡味道撲鼻而來,裏麵是連體床位,一間總共可以住四個人,桌子和床和衣櫃也是連在一起的,還有兩層書架,都是木製的,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陽台,雖然有些狼藉,但是文成對這樣的宿舍是非常滿意的,以前初中住的都是上下鋪,除了一張破舊的課桌外什麽都沒有了,相比之下,這算是奢侈了。

老媽幫忙收拾打掃一番,甚是美觀,就算是解開封印了。

上午陽光明媚,風和r裏碧空無雲,這是這裏常有的天氣,有人說四季如人說四季分明。其實四季如一涼,午暖,晚熱,夜冷。

午飯是在食堂吃的,食堂總共有三層,三樓是**食堂,**人是不吃豬肉的,一二樓是漢族食堂,菜品齊全,滿目琳琅,地麵和牆壁都擦得幹幹淨淨的,但是飯菜貴得堪比外麵的餐館,老媽和文成分別打了一葷兩素一湯,二十塊錢,這樣算來一個星期還是要好多的生活費。

吃晚飯之後,老媽開家長會去了,文成一個人坐在球場旁邊的木長凳上,感受著這所學校的心跳。

以前就專門打聽過這所學校,這是民辦私立學校,高考成績曆年來都排在市裏的二三名,是很多人向往的學府。這是一所完全中學,文成不知道“完全”是什麽概念,但附中的完全是值得肯定的:這裏有幼兒園,小學部,初中部,高中部,差一個大學就“完完全全兒園與小學部接連著,初中部跟高中部又是接連著,在同一所學校可以看到參差不齊各領段的學生,猜不出他們是哪個年級的,聽說有的同學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在這裏上完的,難以想象那種感覺。最出名的要數初中部街那裏有一所雲大附中本部,它是市中考成績最出sè的學校,無可匹敵。來這裏上學的,要就是成績優秀被錄取進來的,要就是關係強硬被送進來的,早上來的時候就看見一輛跑車和幾輛豪車停在門口,想必又是某家達官貴人送子女來開學報到。

每個學校都有它的氣味,記憶中的初中總會在某幾個花好月圓的夜晚,宿舍裏飄來陣陣的夜來香,沉醉了每個學子的芳心。這個學校有一種新的氣味,這氣味說不上來,也不知道從哪裏散發出來,彌漫著整個校園,文成很喜歡這個味道,像是這個學校的體香,摻雜著荷爾蒙,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這裏的陽光空亮得可以看見隱約的光束,灑下絲雨般的柔,疏密有致的梳理著草坪上的塵埃,空曠的球場上被天拉得扁又長,靜靜地躺在曠地上,輕盈呼吸著,這種呼吸似乎有一種能撫平心靈的綠sè。

校園裏穿著正裝的一群群女生從眼前飄然而過,她們走路矜持有度,雙手抱著書本端在胸前,給人溫雅灑脫的感覺,初中記憶中都是背著書包或者書本夾在腋下,匆匆忙忙,帶著感情sè彩的比較下,仿佛自己步入了一個更輕熟的學生時代,不清楚剛入校門的自己該屬於哪個時代,過往的人群不留下一個身影,明亮的場地上,隻有太陽烘托出的身影陪坐在身邊,文成感到一種寄人籬下的孤獨。

縱使美麗的環境陌生,讓人渺小得一無是處,文成滿懷期待,有限的麵積裏,未來有著無限的空間,他始終堅信,在這裏,將會開辟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地,把名字載入史冊,揚傳於每個人的口舌。這種狂傲的想法,隻屬於年輕有為的自負,支撐它的,是滿腔淹得死人的熱血。

老媽開完家長會就沒事了,文成帶著她參觀了一遍學校,她一邊看一邊感慨:我以前要是能在這樣的學校上學多好!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睛仰望斜上方,望得很遠,很遠。

參觀完畢後,送她去車站,一路上,她除了一堆讓人免疫的囑咐,什麽都沒留下。老媽離開了,文成抖擻正式邁入一個人的新生活。

要開班會了,慌忙的向教室走去。到了教室,人幾乎已經坐滿了,裏麵沸沸揚揚的交談著,看來好多人都有自己的熟人,文成像一個進入到晚會的修理工,夾著個黑sè的包,弓著腰怯怯諾諾的摸進來,生怕被發現。教室後麵恰好有個空座位,他摸到那裏坐下。旁邊坐著一個麵容幹淨的男生,戴著眼鏡,斯斯文文,清清秀秀,樣子像個好人。他一看見文成,“你好,我叫高寒。”,好,我叫文成。”

文成大致的瀏覽了班上的人,五顏六s得眼花繚亂。

許久,上午見麵的班主任來了,班上慢慢的安靜起來,他放下手裏的材料,雙手交叉平放在電教櫃上,立正站直,氣宇軒昂:

“同學們!見到大家一張張新麵孔,洋溢著好奇與希望,充溢著對知識對真理的渴望,我很高興!歡迎來到高一五班!”他慷慨昂揚,贏得下麵一片掌聲。

“我們來自大江南北,相聚在這個四方空間,將要同窗三年,是一種珍貴的緣分,有人說‘上輩子幾百次的回眸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而我們三年的同窗,那要是上輩子幾百萬次的擦肩而過啊!大家要珍惜這奇跡般的緣分。但是大家不要把緣分想歪了,你是來高考,不是來參加《非誠勿擾》。”下麵一片笑聲。

“我有一個夢想!”頓時,班上又安靜了下來,等待馬丁路德金的救贖。

“我的夢想,是實現你們的夢想!”下麵有人叫好,文成覺得自己遇到雄辯的演說家了。

“來到這裏,每個人都站在新的起點,不要再留戀過去,過去無論你多輝煌,還是多沉寂,那始終是過去,過去阻擋不了今天的腳步,我們一起展望未來,向美好的未來起航,我就是你們的掌舵人,我會引領你們駛入夢想的海洋!”下麵又是一片久久不能平息的掌聲,文成的鬥誌被他調動起來,一股熱血在身體裏湧動,相信這裏就是夢想誕生的地方。

“我們為了高考,為了大學,也為了成長。我相信,三年後,我們能建立深厚的感情,創造耀眼的輝煌!我姓王,大家叫我老王,下麵,我想認識你們每一個人,也要你們相互認識,請大家進行詳細的自我介紹。”

自我介紹進行了兩個半小時,在這麽長的時間裏,文成幾乎沒有記住一個人。

回宿舍,開門就看見兩個同學已經在裏麵了,一個是高寒,另一個子很高,一米八三左右,像是剛從印度來的,簡直比賣炭的和燒窯的還要黑,戴著度數很高的酒瓶底。

文成剛進去,他們就笑臉迎上來,黑人說:“帥哥,一天都沒有見到你,隻見床是鋪好了,現在終於回來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叫李傲然!思茅人!”,他主動上來握手,“你好,我叫文成,多多關照!”文成從他寬大的手掌心似乎觸摸到了他寬大的心,偏頭一看,空著一個床位,麽還有一個人沒有來嗎?”,個人,他的姐姐考起大學,他和家裏的人一起去送行了,老王說過兩天就會回來的。”李傲然說。

天不知不覺就黑了,大家都睡得很早,這裏的夜晚靜悄悄的,很安詳。陽台上空布滿了星星,璀璨的點亮了深藍sè的半邊天,陽台下麵站著兩棵瘦高的樹,它的葉子被月光澆灌得油亮油亮的,像是要把晶瑩的光滴淌下來,這種閃幻的小光似乎有著香氣,忍不住的去吮吸,眼睛被無聲的搖籃曲美得快醉睡過去。文成附著它們施的妙靈咒語,滿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