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 您怎麽來了。”

屋內二人不知道的是,太子胤礽今日也突然到訪雍親王府。

門口小廝連忙跟上,胤礽見他神情緊張, 皺起了眉頭。

“我來找你家主子有要事,怎麽了?”

小廝不敢真的攔胤礽, 勉勉強強跑到胤礽身邊。

“沒有, 我家主子眼下隻怕是有些不方便。”

胤礽挑眉, 站定了直直看著這個小廝。

“什麽事?他今日休沐,按理來說他應該閑得很才是啊。”

小廝低頭,不敢講話。

“那就讓我去看看,你家主子到底在忙些什麽。”

胤礽在雍親王府熟門熟路,徑直走到胤禛待的書房,大力推開了門。

這門剛一打開,三個人全都愣住了。

胤礽漸漸眯起眼睛, 八阿哥眼淚還掛在臉上,估摸著是來找老四賣慘了。

“難怪你家奴才說你有事, 原來是在接待貴客。”

胤礽冷聲笑道, 走到八阿哥身邊。

“你怎麽又哭的這麽凶, 皇阿瑪難道沒教導過你, 我們愛新覺羅家的人, 眼淚重似黃金嗎?”

胤礽最看不得哭哭唧唧的男人,尤其是八阿哥這種的。

“哦, 他說起額娘的傷心事, 所以哭了。”

不知為何,胤禛總有一種自己被抓到幹壞事的心虛感。

“那你幹嘛來找你四哥哭啊, 怎麽不到本太子麵前也哭一哭呢?”

胤礽大大方方坐到八阿哥對麵, 朗聲問道。

八阿哥抬眸, 像是十分害怕胤礽似的,“我不敢在太子哥哥麵前哭訴,怕太子哥哥又生氣。”

“我的確會生氣。”

胤礽勾唇輕蔑的笑了一聲。

“你額娘隻是禁足而已,這又算不得什麽大事。當初你難道沒有禁過足嗎?”

胤礽說的輕描淡寫,八阿哥聽著心口都在淌血。

他那幾個月禁足的日子實在過於憋屈難熬,讓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一遍。到了太子口中,居然算不得什麽大事。

“你過來找老四哭訴有什麽用,他也不會幫你的忙。皇額娘下的懿旨,闔宮上下,除卻你們母子二人不同意之外,其餘人都喜聞樂見。”

胤礽對這母子二人早有一件,看見八阿哥到處賣慘,心裏頭更加不爽,於是說話也就狠辣了些。

八阿哥一副被傷的體無完膚的表情。

“我說的對不對,老四?”

胤礽又轉眸問胤禛。

他是太子,懿旨是皇後親自蓋得印。

胤禛點了點頭,不管他心裏再怎麽同情八阿哥,眼下卻隻能站太子這一頭。

“是。”

“你看到了。”

胤礽攤開手。

“沒有人會同情你,擦幹淨你的眼淚,回阿哥所好好閉門思過。往後少做些見不得人的事,自然也就不會受懲罰。”

從垂釣那時的眼神開始,胤礽對八阿哥這個人就徹底失去了好感。

他雖然平日裏脾氣大了點,但是這麽不留情麵的罵人卻也十分罕見。

胤禛在一旁聽著,心下實在不大舒服。

“都是兄弟,太子您也不要說的這麽難聽。”

“我說的難聽?”

胤礽皺眉,轉眸淡淡的凝視胤禛。

他如今是監國的身份,又是儲君,又是嫡子。

就算是同父所生的兄弟,身份地位都遠遠比不上胤礽。

在胤礽心中,這些弟兄都隻是臣子而已。

對不忠心的臣子說話,還需要多客氣?多講情麵呢。

太子的眼神讓胤禛湧起一絲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胤禛低眸,沒有再說話。

看出二人為了自己有矛盾,八阿哥徑直站起身。

“太子哥哥,四哥,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們兩個別因為我的過錯爭執,我先告退了。”

八阿哥帶著哭腔說完這句話,然後就踉蹌著走了出去。

他原本身體就是兄弟當中較為瘦弱的,這段時間又消瘦了些,故而看背影還真是十分的可憐。

胤禛歎了口氣,“太子,你何時變得這般咄咄逼人了。”

“你何時這般優柔寡斷了?”

胤禛捏拳,看見胤礽眼中的輕蔑,他心裏便很不是滋味。

小時候,胤礽對他們這些兄弟都極為友好,從來不曾有過這般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自打開始監國以來,他就變了,變得很陌生。

“罷了,我來找你,本意是為了告訴你蒙古新上貢了一批馬。你素來喜歡汗血寶馬,故而我給你挑了一匹最好的。”

胤礽站起身,抖落抖落衣袖,看向胤禛的眼神極其失望。

他還以為胤禛會是個好的左膀右臂,沒想到胤禛居然這麽不堅定。

“今日天氣好,正是賽馬的好時候。不過可惜,人心不和。馬我會叫人送到你府上。”

胤禛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他也跟著起身,想說點什麽挽留太子的話。

但是胤礽沒給他機會,大踏步的走了。

胤禛複又歎了口氣,年紀漸長,他們當初那種兄弟情,可能真的不複存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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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宜妃倒是樂的眉飛色舞的。

她素來不愛寫信,這幾日倒是破天荒的每日都要給遠在雲南府的容歆寫信表示自己的感謝和激動了。

替她代筆的人是五阿哥,聽見自家額娘這極為吃力的表述,五阿哥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額娘,咱這個文化水平就別寫信了吧。”

五阿哥歎了口氣,低聲抱怨道。

“這怎麽行呢,若非你皇額娘這回給咱們撐腰,我們現在還被惡心著呢。大恩大德,當然要寫在紙上感謝,你快點寫。”

“好吧。”

宜妃一句一句接著說,說到激動處,她還要大力的拍拍兒子的肩膀。

五阿哥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家額娘真真兒是傻人有傻福,得了皇後娘娘這麽好的姐妹。

好容易將信寫完了,五阿哥又要負責幫宜妃將信送過去。

飛鴿傳書至雲南府時,已經是三日之後。

卻說容歆吃完蟲子之後,罕見的腹瀉起來。

陳太醫特意詢問她究竟吃了什麽東西。

“烤螞蚱、油炸竹蟲、螞蟻蛋、蜂蛹……”

容歆越說,陳太醫的臉就越白。

“哦,還有烤小蠍子。”

“皇後娘娘,這種東西你也敢吃!”

陳太醫大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雖說樣子怪了些,但味道還是極好的。”

容歆笑吟吟的示意綠霧,不多時綠霧就提過來一袋烤螞蚱。

“本宮回來之時還特意帶了些,哪裏料到剛到府便腹痛不止。你瞧瞧,這東西是否有毒?”

陳太醫嚇了一大跳,“微臣還以為娘娘想賞賜給微臣吃。”

容歆撇嘴,“這東西稀奇著呢,本宮怎麽可能舍得賞賜給你。”

小十五想吃容歆都沒給,不過好在沒給,否則小十五隻怕就要風寒加上腹瀉了。

陳太醫無奈的賠笑,皇後主子真當大家都同她一樣是個饞鬼不成。

他將那烤螞蚱拿到手上,即便隻是摸一下陳太醫都覺得有些可怕。

這螞蚱哪怕是烤了,卻還是栩栩如生,若非全身焦脆,陳太醫真害怕它直接飛起來。

“毒倒是沒有毒,不過不大幹淨。”

陳太醫輕聲說道,估計食材連洗都沒有洗。

當地人吃習慣的倒還好,容歆這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精貴肚腸,哪裏能適應得了這種帶著髒東西的蟲子。

“所以吃完最多腹瀉罷了?”

容歆極為認真的問道。

“皇後娘娘,您該不會還想繼續吃吧?”

容歆不好意思笑笑,“不愧是跟在本宮身邊這麽多年的太醫了,一眼便看穿了本宮的心思。

這事你可千萬別告訴萬歲爺,就說本宮著涼故而腹瀉。”

康熙可巧不在,聽聞總督府的兒子在外頭受了欺負,康熙去看熱鬧了。

“可是娘娘,就算這螞蚱隻會導致腹瀉,為了您的鳳體安康,也千萬不能再吃了呀!”

陳太醫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容歆不以為然搖頭,現代社會的人每天吃的東西都不是太幹淨,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嗎?

這烤螞蚱至少是原生態,沒有防腐劑,沒有化學物質,實則已經很健康幹淨了。

“你放心,本宮身子好著呢。你弄些止腹瀉的藥便是。”

容歆不以為然搖頭,主要是這烤螞蚱太好吃。

“可是……”

陳太醫蹙眉,儼然一副操碎了心的老父親神態。

“長期腹瀉下去,會導致身子虛弱消瘦的,皇後娘娘鳳體如此貴重,如何能做玩笑?”

“本宮就吃這麽一次。”

容歆在陳太醫麵前,倒像個問牙醫要糖吃的小孩。

“真的隻吃一次,否則買了這麽多不吃豈非浪費。你若叫本宮不吃也可以,你現在全部吃完,本宮就聽你的。”

開什麽玩笑……陳太醫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你若不吃,那就別聲張,容本宮吃完。”

兩個選擇,看你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