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一早知道女兒有繪畫上的天賦, 隻不過今日小十的這張圖倒是出乎了容歆的意料。
“你何時學會的工筆畫？”
容歆詫異，小十才多大呀，居然將這人物畫的這般惟妙惟肖。
“皇阿瑪教的。”
小十輕聲道, 原來她每日去南書房是為了學畫畫。
垂釣圖上頭畫了康熙和各位皇子，還有容歆。
親媽在小十的筆下美的像仙女似的, 叫容歆意外的是, 孩子不但畫的好, 居然還畫的這麽快。
這才兩三個時辰，就能畫的如此神似了。
“還沒畫完呢。”
小十自個兒給自個兒研墨，淡定的不像是個孩子。
“你怎麽把你八哥畫成這樣。”
容歆瞧見八阿哥那一副皺著眉頭，極為不爽的模樣，不由揚唇笑笑。
“因為八哥當時就是這個神色啊。”
小十漫不經心開口。
“皇額娘難道沒注意到嗎？八哥自從太子哥哥釣起魚之後，就一直是這個表情。”
容歆和太子對視了一眼，各自眼中都閃過疑惑。
“你確定嗎？”
“嗯。”
小十一邊拿筆細致的描邊, 一邊輕聲道。
“皇阿瑪同我說，畫畫之人最應當做的便是細致觀察四周萬物。故而這畫上所有人的神情, 我都不是瞎畫的。”
小十說完, 略有幾分高興的揚唇。
“皇額娘是否也覺得我畫的很好呢？”
“你畫的的確不錯。”
容歆笑著頷首, 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
“比我強多了。”
胤礽也接著說道。
“就連太子哥哥也誇我畫的好, 可見我的確極好。”
小十不卑不亢頷首, 本還打算接著畫，突然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原是是魚湯做好了。
“我們先用膳, 小十, 明日再畫吧。”
“好。”
魚湯味道鮮美，胤礽親手釣的魚, 自然要比一般的魚更好吃些。
隻不過容歆和胤礽心裏頭都裝著事, 故而吃的有些慢。
八阿哥那個表情, 如果小十當真沒有畫錯的話，那便是嫉妒無疑。
當時的場景分明是其樂融融的，唯有八阿哥的表情與眾不同。
“小十啊，你這幅畫畫好了，記得拿去給皇阿瑪瞧一眼。”
胤礽開口，朗聲提醒道。
容歆幹飯的手頓了頓，心下不由感歎，該來的始終會來。
家中有皇位要繼承，兒子又多，一個個都是人中龍鳳，怎麽可能不打起來呢。
“你記得千萬畫的細致一些，把各人的神情都同你皇阿瑪指出來。”
容歆不是個喜歡爭鬥的性子，說句老實話，她覺得自個兒也沒有這麽機靈的腦子。
但容歆卻清楚自己一定要站在胤礽這邊，如果真的有人要找胤礽爭，那她也不得不下場。
“我會的。”
小十笑著點頭，喝了口鮮美的魚湯。
“皇阿瑪一定會知道那時候每個人臉上是什麽表情，尤其是八哥。”
小十的話叫容歆有幾分詫異，這小丫頭倒還挺聰明的。
“真棒。”
胤礽摸了摸小十的後腦勺，笑著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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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小十果真拿著畫遞到康熙麵前。
“這樣快便畫好了，朕的十公主果真厲害啊。”
康熙又詫異又驚喜的接過這幅畫，粗略的掃了一眼。
孩子的筆觸終究還是有幾分稚嫩，不過以小十的畫齡來說，能學成這樣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
“皇阿瑪，你看的都不仔細。”
康熙看完就放到了一旁，他今日要批閱的折子可不少。
卻沒想到女兒不大高興了，撅起嘴巴埋怨一句。
康熙隻好重新將視線放回到畫上，“好好好，朕來仔細瞧瞧。”
“先前皇阿瑪您說女兒人物表情畫的不夠好，現在瞧瞧是否好多了。”
小十的手一一指過這些人的表情，康熙自然而然的看見了八阿哥那嫉妒的神色。
康熙的手指略微頓了頓，停留在八阿哥臉上。
“嗯，的確進步很大，看來朕的十公主觀察的很仔細嘛。”
康熙笑著點頭，寵溺的誇讚小十。
對比起弟弟，這位十公主更加早慧懂事，且在文學和繪畫上都有驚人的天賦。
真真兒是女兒隨爹，兒子隨娘。
“嗯。”
小十知道康熙已經看清楚了，於是她沒有再多說。
“我畫的好，皇阿瑪不賞給我什麽嗎？”
“想要什麽？”
“我想要皇阿瑪最喜歡的那一副《子虛上林圖》。”
此畫乃是前朝著名工筆畫畫師仇英之作，也是康熙手中唯一一副真跡。
這小公主還真是眼光毒辣，一挑便挑的是最好的。
“梁九功，去給公主拿來。”
“是。”
小十美滋滋抱著畫走了，留下康熙坐在椅子前，神色凝重。
良久，康熙方才朗聲打發人叫八阿哥過來。
自打上回八阿哥隨康熙出征之後，父子二人的關係要比從前親近了些。
故而八阿哥見康熙，神情也不似從前那般的局促。
“兒臣見過皇阿瑪。”
八阿哥昨兒被額娘說的話給嚇到了，故而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著。
故而今早上臉有點腫，不過仍舊掩不住他的清秀。
八阿哥生的像康熙，雖然被他額娘的樣貌拖累了些不如太子那般豐神俊朗，卻也不算差。
“嗯，朕聽聞你也極為善於丹青。”
八阿哥略略頷首，“兒子的丹青不過隻是塗鴉之作，同皇阿瑪比起來相差甚遠。”
“不必這般自謙，過來瞧瞧這幅畫。”
原來叫他過來是為了品鑒畫作，八阿哥放鬆的走上前，瞧見這幅畫的第一眼，臉上的笑容便僵硬了。
這個……
他暗自握拳，心中不自覺打鼓。
“如何？”
“這幅畫用筆稚嫩，畫麵雖不精良卻靈氣四溢，不知是誰畫的。”
“你不要問是誰畫的，你隻需要告訴朕，畫的怎麽樣。”
康熙似笑非笑，轉眸看著八阿哥。
八阿哥嚇得立即跪倒在地，“請皇阿瑪聽兒子解釋，兒子這個表情並非有意，實在是昨日兒子身體偶感不適。”
他不蠢，一眼看出康熙話裏的深意。
康熙隻是淡淡一笑，“朕以為你們兄友弟恭，卻沒想到你竟會露出此等神色。”
“兒子敢用性命擔保，真的是因為身子不適。”
八阿哥嚇得後背冷汗直流。
皇阿瑪片刻的沉默對於他來說都如同淩遲一般。
“你知道朕素來不喜歡你們兄弟之間有所隔閡，更不喜歡你們對太子有任何越矩之事。”
八阿哥硬著頭皮，連連點頭。
“兒子知道的，兒子從來沒有想過對太子爺如何。”
“你真的知道嗎？”
康熙冷聲問，顯然已經發火。
帝王的壓迫力足夠讓八阿哥直不起腰，他恨不得整個人匍匐在地麵。眼淚順著臉往下流，這幅畫究竟是誰畫的！
“請皇阿瑪明鑒，兒子從來不敢越矩，兒子對太子哥哥隻有拳拳愛戴之意啊！”
八阿哥哭的極為傷心，嗓子都啞了。
康熙看著這個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庶子，火氣方才一寸寸的散了。
“朕不管你究竟為何做出這樣神色，然對著太子這般嫉恨便是大錯。你不必再留在暢春園了，回宮禁足。”
阿哥禁足，這懲罰可不算小。
“是。兒子謝皇阿瑪開恩。”
八阿哥隻覺得自己受盡了屈辱，不過隻是一個表情而已。
皇阿瑪居然因為他露出嫉恨的神態而如此大發雷霆，原來真的隻有太子才是他的兒子。
他們這些庶子，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當初在戰場之時，皇阿瑪分明那般護著自己，還教自己用兵之道，將僅剩的糕點給他吃。
那些好，胤禩一直都記在心裏。
“滾出去。”
康熙冷聲嗬斥，胤禩慌忙起身。
皇阿瑪對他的好僅限於他不會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倘若他真的對太子不敬，那下場便隻有一個。
胤禩用衣袖擦去臉上的眼淚。
梁九功站在外頭，瞧見八阿哥這幅尊容，
“八阿哥，您要不然洗把臉再出去。”
他也是不想看著八阿哥這副模樣出去了，惹人非議。
“有勞公公了。”
八阿哥點頭，他當然不能涕泗橫流的走出去。
否則宮裏宮外就都要傳他受了萬歲爺訓斥，傳他是個不成器隻知道哭的軟骨頭了。
“請您隨我來吧。”
梁九功一早準備好了熱水，八阿哥拿帕子隨意洗了洗。
“梁公公，今早上太子是否也過來了。”
梁九功知道八阿哥想要試探什麽，“沒有啊，您是頭一個呢。”
他當然不可能把十公主供出去，他從頭到尾都是站容歆那邊的啊。
八阿哥也真是的，打聽消息也不知道委婉點，這也難怪惹了萬歲爺的不痛快呢。
作者有話說：
我們小十就是那種滿級大佬天才少女，純純繼承了康子的智商和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