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悄默聲進了屋子, 康熙正在批折子呢。
“萬歲爺。”
康熙聽到聲音，抬眸看向容歆，自然也瞧見了跟在容歆身後的柯爾坤。
“進來。”
康熙微微頷首, 示意二人進去，榮妃焦急的等在走廊底下, 沒想到康熙又補了一句。
“榮妃也進來。”
榮妃極為詫異, 她轉眸瞧了一眼兒子, 暗自歎了口氣也跟著走進去。
康熙的臉色極為平靜，看不出他的情緒來。
容歆走到康熙身邊，帝王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你怎麽來了。”
“臣妾原本想著給萬歲爺送點燕窩粥，卻不料正巧……”
康熙聽到容歆撒謊，對著她挑了挑眉，那神情分明是在說，得了吧朕才不信。
容歆隻好老老實實將胤礽給供出來。
康熙一副猜到了的表情, 隨即抬眸看向柯爾坤和榮妃。
“朕今日在三阿哥口中聽說，柯爾坤憑借職務之便收取賄賂百萬兩。可有此事啊？”
這話不知是為了試探柯爾坤, 還是為了試探榮妃。
不過兩個人都是實打實的嚇了一跳, 一旁的容歆更是詫異的瞪大了雙眸。
柯爾坤和榮妃齊刷刷跪下, 一個說自個兒清白, 一個請康熙饒恕胤祉胡言之過。
“你是皇後的阿瑪, 朕若是派人去查你的賬搜你的家，難免不體麵。”
這種流言, 既然能夠流傳到胤祉的耳朵裏, 那必然已經在外頭泛濫成災了。
康熙自然要管，縱然是為了容歆的名聲, 他也得給老丈人一個清白。
“隻要能讓萬歲爺放心, 就算搜微臣的家也是微臣應當應分的。”
柯爾坤連忙朗聲辯白道。
容歆了解阿瑪, 他能夠這麽說就證明他沒有做過。
柯爾坤從前經常在四奶奶麵前扯謊，故而容歆一眼就能看出來。
“是啊萬歲爺，若是您真有疑心，臣妾也覺得去搜家也未嚐不可的。”
這父女兩個還真是……康熙一時頗有幾分無奈，真是一脈相承的老實。
“搜家還是不必。”
若真的到了搜家那份上，就算查出來沒什麽，赫舍裏家也會受影響。別說容歆了，就連太子隻怕也要被波及的。
“你自個兒將這段日子以來經受的賬冊和府中的銀錢開銷拿出來去給戶部查。”
柯爾坤沒想到康熙居然是這麽個做法，自查自糾，不就相當於做個樣子嗎？
“萬歲爺，這樣是不是……”
柯爾坤腦子一時沒轉過來，容歆也沒有。
還是榮妃一旁趕緊製止住了柯爾坤的話，“萬歲爺說的這個法子極好，也省去了搜查的麻煩。
等戶部檢查完賬冊，沒錯的話就能還皇後和大人一個清白了。”
榮妃這是在給自個兒的兒子找補呢。
“對對對，榮妃說的極對。阿瑪你就趕快回去，將家裏頭的那些個賬冊全都找出來，千萬別遺漏。”
容歆還是聽了榮妃的這番話方才反應過來呢，她趕緊點頭，示意阿瑪先應下。
“是。”
柯爾坤一知半解的點了頭。
隨即康熙方才又說起胤祉的事來，“三阿哥說話沒個分寸，朕罰他在外頭跪著謝罪，榮妃你沒有意見吧？”
康熙又在用同樣的手段考驗榮妃是否聽話了。
並且康熙自然也懷疑胤祉說這些話有榮妃在後頭推波助瀾的緣由。
榮妃跟在康熙身邊這麽多年，豈能看不出康熙的意思。
康熙這是懷疑自個兒因為阿瑪的事心生怨恨，故而派皇子來找赫舍裏氏的不痛快。
畢竟胤祉是皇子，就算做錯了什麽事，也不會影響他身為三阿哥的地位。
“臣妾不知胤祉為何要如此大放厥詞，實在是臣妾自己教導無方。臣妾請求萬歲爺，也一並罰臣妾吧。”
康熙想要聽的不就是這個嗎？那榮妃就說給他聽。
康熙靜靜的看著榮妃，自然是極為滿意的。
“萬歲爺，此事不是榮妃挑唆。”
容歆卻看不下去，榮妃實在委屈可憐。
康熙轉眸，事先沒有想到容歆會開口替榮妃母子求情。
“胤祉是在宮外偶然聽到的這些混賬話，當初榮妃姐姐便已經嗬斥過他。母子爭吵之後，榮妃和宜妃還特意過來委托臣妾勸說胤祉，故而怎麽會是榮妃挑唆的呢？”
容歆對於自個兒阿瑪的事都沒這麽辯白，護起榮妃來倒是說的一套套的。
康熙沒想到榮妃居然會這麽坦率的請求容歆幫她教導胤祉，倒顯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原是如此，那是朕誤會榮妃了。”
康熙對容歆說的話自然深信不疑，連帶著對榮妃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容歆示意榮妃先站起來，隨即又對康熙道。
“其實這事胤祉也沒多大錯處，萬歲爺您想想看，他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孩子。
怎麽就正巧聽到了柯爾坤貪汙的事呢？又是誰慫恿著平日裏頭沉默寡言的三阿哥跑到您麵前搬弄是非的呢？”
容歆倒是一下子聰明了起來，這話點明了康熙。
“朕曉得了。”
康熙微微頷首，這點自然是要慢慢查問的。
“這麽熱的天，胤祉才多大啊，要是真叫他紮紮實實跪那麽久，隻怕都要熱壞了。
萬歲爺，榮妃可就隻剩下了這麽一個孩子，您就忍心嗎？”
榮妃為康熙生育多次，其餘的盡數夭折。
容歆說起這個，也是想勸康熙暫且放過胤祉。
孩子愛傳閑話本也不算什麽多大的過錯，隻要多加引導叫他改正不就行了嗎？
“你居然替胤祉說起話來。”
康熙詫異看向容歆，瞧見這小丫頭一臉慈悲的模樣，登時明白了當初皇祖母為何執意要讓容歆做皇後了。
雖說容歆平日裏頭總是一副不管閑事的模樣，但在關鍵時刻卻還是拎得清的。
心裏頭良善，對皇室子弟更是極為寬容，這一點倒是同仁孝皇後極為相似。
柯爾坤見狀，也忙開口順著容歆的話說。
“皇後娘娘說的極是，若三阿哥當真因為關於微臣的戲言跪壞了身子，那微臣實在無地自容了。”
既然都替胤祉求情，康熙也隻好輕輕放下。
“既如此，那就讓皇後你去仔細問問那孩子，究竟是怎麽聽到的這句話，又是誰在後頭推波助瀾。”
容歆原本的笑容登時僵硬在臉上，怎麽還叫她去勸說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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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祉沒想到自個兒這麽快就被皇阿瑪饒恕了，榮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看著他。
“若非你皇額娘給你求情，你今日隻怕跪死在這裏。”
胤祉轉眸看向言笑晏晏，努力裝的一臉慈祥的容歆，她居然會幫自己說話，怎麽可能。
平日裏胤祉跟容歆幾乎沒什麽往來，這回自己又說了她家裏的壞話，她真有這麽好？
“胤祉，本宮聽聞你很愛玩蛐蛐兒，特意叫柯爾坤大人出宮去給你選最好最大的。
甭管你心裏頭有什麽怨氣，哪怕看在蛐蛐兒的份上，也都別放在心上了。”
容歆對胤祉好，全都是看在榮妃姐姐的份上。
“他會給我弄蛐蛐兒？他能知道什麽。”
胤祉終歸還是年紀小，哪裏知道當初柯爾坤在北京城裏的諢名呢。
要說這世上誰最為鬥蛐蛐遛鳥，柯爾坤敢說第二，那就無人敢稱第一。
故而容歆見胤祉這麽瞧不起柯爾坤，一點也不生氣，隻期待著過兩日打他的臉呢。
“你怎麽說話還是這樣難聽。”
榮妃實在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怎麽回事，從前瞧著並不是如此拎不清的昏頭崽啊。
“沒事，他曬多了太陽心裏頭不舒服正常。你先帶他回去好好歇著。胤祉啊，過兩日等好蛐蛐到了，皇額娘再叫你去景仁宮。”
容歆沒把孩子說的話放在心上，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呢。
“切。”胤祉還是搖頭。
“你不相信皇額娘能給你弄來好蛐蛐？”
“是。”胤祉梗著脖子，年輕人就是這樣，不到黃河不死心。
“那若是當真弄來了如何？”
胤祉咬唇，“那我就老老實實給皇後娘娘您磕頭認錯。”
“本宮不需要你磕頭，你隻要告訴本宮，究竟是何時聽說的這些傳言就行。”
容歆又不缺人給她磕頭的咯。
“好。”胤祉點頭應下了，他就不相信柯爾坤那種老頭能找到好蛐蛐。
他身為皇子，市麵上最強的蛐蛐都見過。
“行，那你可等著。”
榮妃帶著胤祉走了，一扭臉，適才還極為自信的容歆突然有些沒了底氣。
“阿瑪，你這十來年沒玩了，確定還能找到嗎？我可是聽聞三阿哥屋子裏頭一水的蛐蛐籠子呢。”
“皇後娘娘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我是做什麽的？京城第一紈絝，若是找不出一隻能打敗這毛頭小子的蛐蛐，這些年江湖不是白混了？”
柯爾坤比從前瞧著滄桑了不少，可一說起這些消遣的，那眉飛色舞的神情還是同從前一模一樣。
柯爾坤是真心愛做紈絝，若非為了給女兒托底，他才懶得做這個官，更別說還貪汙了。
“行，那就都交給你了。我作為皇後，牛皮可是吹上天了，若是不成，為你是問。”
容歆重重點頭，拿團扇猛地扇了幾下，這一天天真夠忙的。
作者有話說：
寶們，今天有點不舒服，明天補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