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遊河, 康熙便一直興致缺缺。
不過這絲毫沒影響到容歆高高興興的沿河買一些特色的點心吃，甚至還碰上了賣花的，容歆更是叫梁九功將人家整船的花都給買了下來。
“到時候分給姐姐們, 她們定然十分歡喜。”
容歆輕聲說道，小丫頭麵色紅潤, 全然一副被幸福包圍住的模樣。
康熙沒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 容歆這張臉蛋即便已經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 瞧著也還是跟小孩子似的。
大抵是因為容歆心思單純，隻要有好吃的就能十分滿足。
“萬歲爺，你不生氣了？”
容歆順從的由著康熙揉自個兒的腦袋。
“原來你一直知道朕在生氣啊，看你這一路興致勃勃，朕還以為你沒瞧出來。”
康熙這話多少帶了點怨氣，好端端一個大清皇帝在自個兒的皇後麵前倒有幾分像怨婦了。
“萬歲爺何許人也，哪怕是心裏頭不舒坦也決計能夠自個兒想通的呀。”
容歆就是懶得哄, 不過表麵上的話還是得說好聽些。
她笑吟吟的拉過康熙衣袖，“瞧萬歲爺如今不就自個兒想明白了嗎。”
說完容歆對著康熙豎起一個大拇指來, 表示讚許。
康熙無可奈何揚唇笑了笑, 身後將容歆攬進懷中。
“你實話告訴朕, 有沒有嫌棄過朕年紀太大。”
康熙問出這句話, 也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畢竟他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 唯一配不上容歆的就隻有年紀這一點。
容歆聽到這話，沒有第一時間搖頭, 反倒是皺眉愣了愣。
“不嫌棄啊。”
隨後, 容歆方才輕快的回答這句話出來。
康熙這好不容易想通的腦袋登時又莫名有了火，他看出來容歆說的不是實話了。
康熙臉一沉, 嚇得梁九功趕緊招呼人走出去。
帝後之間的矛盾叫他們兩個自己解決吧, 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還是趕快跑, 免得被誤傷。
“哎呀萬歲爺。”
容歆看出康熙極為不爽，她方才的停頓的確是無意識的。
“臣妾怎麽會嫌棄您呢，您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比年輕小夥子強多了嘛。”
康熙蹙眉，容歆這話怎也沒讓他有多高興。
“您可是堂堂大清皇帝，這世上還能有比您身份更為尊貴之人嗎？”
容歆掰著指頭數，
“您還有錢，您的長相也不差，臣妾見過的男人裏頭，您算第二好看的。”
康熙胸口那股子火登時噴發，“第一是誰？”
“第一自然是胤礽。”
容歆一本正經望著康熙，這話說的居然叫康熙無法反駁。
胤礽長相隨康熙，卻沒有康熙這般淩厲陰沉，因為眼睛像仁孝皇後，故而多出了幾分溫潤。
更何況胤礽今年十七八歲，正是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
自然要比他這個年近四十的老男人英俊帥氣。
更為重要的是，康熙再怎麽吃醋，也不可能吃到自個兒親兒子身上去不是？
這口怒火硬生生被容歆堵在了胸口，康熙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朕就隻有這些優點嗎？”
容歆瞧著康熙臉都要氣紫了，她俯身到康熙身邊，輕聲說了句什麽。
這話倒是叫康熙這股子火氣在一瞬間消失了，“當真？”
“當真。”容歆笑吟吟點頭，果真哄男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誇他行。
“咳咳。”
康熙頭回被容歆誇這個，不自覺連耳根都紅了。
他上年紀後，這方麵實則要比從前弱一些。
康熙擔心容歆嫌棄也有這方麵的因素，哪裏想到容歆居然誇得如此直白，這倒是叫康熙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生氣了。
“那萬歲爺可以繼續高高興興的夜遊秦淮了吧。”
原本康熙打算午後便回，聽到容歆那句誇讚，心裏頭美滋滋的。
“嗯。”
康熙不自覺點頭應下，真真兒是好哄的很。
容歆勾唇一笑，果然嘛，對付男人這麽幾招就夠了。
夜色漸深，秦淮兩岸燈光依次亮起。
一排排的燈籠懸掛在門戶之上，月色皎潔，遠遠瞧著，月亮似乎是從水麵逐漸升起來一般。
真真兒是應了那一句，煙籠寒水月籠沙，朦朧動人。
江寧府幾年前便頗為繁華，如今更甚。
從兩岸街販穿著打扮便能看出，子民的生活的確是越來越好了。
為此康熙心中頗為滿意，順帶著還生出了幾分自傲來。
若非有他這麽一位盛世明君，如何有眼下這樣國泰民安的富足日子。
船漸漸靠岸，幾年前吃的那一家餛飩店居然還開著。
隻不過店麵比從前大了許多，老板穿的衣裳也沒了補丁。
康熙帶著容歆選了張桌子坐下，容歆朗聲叫了十碗餛飩。
老板起先頗為詫異，抬眸看清楚客人的臉後，就越發的詫異了。
“這位娘子，好久不見。”
看來容歆實在過於漂亮了些，多年前老板不過隻是匆匆一瞥，就記到了眼下。
“你還記得我。”
容歆朗聲道。
“記得，您上回坐在馬車上嘛。”
容歆笑著點頭，她自個兒其實已經快要忘了。
“小娘子瞧著一點也沒變。”
老板笑吟吟望著容歆，那眼神裏頭沒有半分欲望，隻是歡喜罷了。
“先去做餛飩。”
不過康熙還是看不下去旁的男人同容歆攀談。
容歆轉眸輕輕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康熙一腳，怎生得這般小氣。
隻是說話而已，又沒做別的。
其餘的三位妃嬪也跟著上了岸，五個人圍坐在一張長桌上頭。
瞧見容歆點了十碗，宜妃不由捂唇笑了笑。
“你呀，在外頭也吃這麽多。”
“我不過隻是一人吃六碗罷了，這並不多。”
容歆表示自個兒已經算是極為克製的了，實在是礙於這周圍都有人呢，否則她定然要一人吃上十碗才作罷的。
“這位小娘子居然吃的這樣多。”
老板又來了，他好像沒有別的生意似的。
康熙忍著沒發火。
“老板你的攤子比從前大了好多，看來是賺大錢了呀。”
容歆笑眯眯的一邊給自個兒撒胡椒麵，一邊朗聲道。
“嗨，也不算賺大錢。”
老板笑著擺手，笑的滿臉憨厚。
“要不是皇上他老人家國策好，給咱們江寧府減免了賦稅，還特意開通了南北貿易，咱們老百姓的日子哪能過得這麽安穩。”
這老板萬萬沒有想到，他麵前就坐著大清皇帝呢。
容歆笑吟吟的瞥了康熙一眼，這康熙原本心裏頭還不舒坦呢，聽到老板這麽說，一時間不自覺泛起笑意來。
“這麽說，你們都很喜歡康熙爺咯。”
“哎喲，隻要能讓我們老百姓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那他就是頂好的皇帝。”
江寧府隸屬江南，漢人居多。
大清入關以來，滿漢矛盾起初是極為劇烈的。
康熙這些年對江南施惠，提拔漢臣，也正是為了緩和關係，叫國家和睦。
如今聽到這小小的餛飩攤老板一句話，竟叫康熙頗為動容。
這話意味著康熙這些年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得到了漢人的支持，無異於是莫大的肯定和鼓舞。
容歆也曉得這對康熙而言意味深長，便哄著那老板再多誇幾句。
可是哪裏想到老板說著說著，竟又問起容歆可有婚配起來了。
容歆分明梳著婦人的發髻，然因為這一張臉蛋實在太顯小，所以大家都要不死心再問一問。
“已經成親了。”
容歆笑吟吟頷首，今兒康熙已經氣了太多次，可不能把這位治世明君給氣死了呀。
她拉過康熙的胳膊，“這便是我的相公。”
老板顯然極為詫異，心下念叨這位老爺瞧著就是個很有錢的主兒。
不過老板心中還是替容歆覺得不值，如此可愛懂事的漂亮娘子，應當配一位年輕探花郎才對嘛。
老板眼中的失落被康熙瞧了個清清楚楚，等人走後，康熙咬牙開口。
“若非他前頭誇了朕，朕定然要把他這餛飩攤都砸了。”
“萬歲爺，這餛飩挺好吃的。就算要砸，也得叫小容歆吃完了再砸呀。”
宜妃壓低了嗓子笑著調侃。
康熙瞪了宜妃一眼，後者卻一點也不害怕。
一個兩個都隨著容歆學壞了，全然不把他這個做皇帝的放在眼中。
“嗯，的確好吃。”
榮妃也跟著頷首，她輕輕的用帕子擦去嘴角的湯汁。
“臣妾幼年在家中最愛吃餛飩，卻已然多年沒吃到過同額娘做的味道差不多的了。”
榮妃進宮大半輩子，想起來還有幾分唏噓。
她沒有容歆命這麽好，自打進宮，除了懷三阿哥時見過一次額娘，後麵便再也沒見過了。
惠妃聽到這話，下意識伸手拍了拍榮妃。
“家裏人好就行了。”
“是啊。”
這兩個都是資曆極深的嬪妃了，一句話便知道對方在傷心什麽。
榮妃出身不高，進宮後雖然不能回家，可阿瑪卻因為她有了官位，眼下仕途走的也頗為順暢。
就算吃不到餛飩，榮妃心裏頭也覺得值當。
“好吃那就多吃點，再叫老板煮一碗吧。”
容歆聽不懂，隻是歪著腦袋問。
“我又不是你，哪裏吃得了這麽多。”榮妃輕聲笑了笑，婉言拒絕。
作者有話說：
康熙：以後少出門，給朕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