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

“昆侖山,還真是毀了啊,”太極老道看著眼前的一片焦黑,倒吸了口冷氣,如是道。

入眼所見,那萬山之宗、天地支柱早已化作成片成片的殘骸,一直蔓延到視野的盡頭,地麵還時不時的卷起火苗岩漿,生靈塗炭這四個字,形容的還真是恰當,更詭異的是,周遭沒有一點熱量,哪怕火焰也是如此,觸手所及,冰冷透涼。

仿佛所有的熱、所有的溫度,都在之前的那一場天地鬥法中,消耗了幹淨。

“不會僅僅如此,”太極老道喃喃自語:“做為整個人間,唯一的一根天地支柱,不可能就這麽簡單的坍塌,哪怕鬥法再‘激’烈,哪怕天仙降臨,都不會使得支柱坍塌,半點不存,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變化。”

“師父,會不會是那李長生被天帝使者圍攻,破釜沉舟,與對方同歸於盡了?”白翠兒小心翼翼的問。

“未必,倒也未必,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是青城傳人輸了?”太極老道反問道。

“可是,對方那麽厲害,還有整個上清派啊,難不成不是一人之敵?”

“那你以為,當年的周道子為何能在強闖茅山、昆侖後,還安然無恙,你當三大派的人就真的那麽大度,公平比試,絕不追究,哪怕是被落光了麵子?”

“難道這李長生,已經達到了當年青城老祖的道行嗎?”

“就算是當年的周道子,除非施展出那一劍,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毀掉整個昆侖山,肯定有古怪,別忘了,我們在千裏之外,感受到的那股窮惡邪氣,若是不出為師意料的話,應該是五百年前,正邪二道的東極老魔,居然隻半柱香間,氣息就消失了。”

“師父你到底在想說什麽,我們回到這裏來,又是幹什麽的?”

“不是跟你說過了,討回我武當派的降魔至寶太極兩儀圈。”

“那師父你的意思是,李長生他還活著!”白翠兒驚道。

“此事為師不知道,但若他還活著,必然會去一個地方。”

太極老道掃了掃四周,將手一撮,腳下太極圖便駕著二人飛了出去,在天空上,白翠兒能夠清晰的看到,在昆侖遺址上,有不少的修行者,在遊來晃去。

“一群禿鷲而已。”太極老道不屑的道。

禿鷲者,食死‘肉’也,這些修士盤桓在此間,多是想搜尋,上清派殘存於此地的寶物而已。

白翠兒心中有太多的不解,當日的那一戰,到底是誰輸誰贏,殘存的上清派‘門’人,到底現在何處,還有師父的表情,為什麽會比那場大戰前還要嚴肅,還有茅山派的鎖妖‘洞’,這些變化,都給她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武當派的太極遁法瞬息千裏,不過半個時辰,就來到了一座鍾靈毓秀、空幽顯赫的大山上,這是青城?

果然,無極老道熟‘門’熟路的飛入幽穀的青雲觀中,破舊的道觀,反倒是顯出一股特別的韻味,進了那祠堂,鐵鉤銀劃的‘八代老祖李長生’七個大字,著實能閃瞎人眼。

老道士眼角‘抽’了‘抽’,剛想把這牌位拿下,就聽得一聲冰冷的聲音:“我勸你不要動手,師父他老人家最討厭人家動他的東西了。”

白翠兒一驚,趕緊回頭,卻見一位麵‘色’俊美的少年郎正冷冰冰的看著自己二人,背上的寶劍早已‘嗡嗡’作響,仿佛隨時能斬出,而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對方是何時跟來的。

“嗬嗬嗬嗬,師侄兒莫要‘激’動,老道太極,乃武當首座,此次前來,是來拜見青城道長的,”太極老道到底道行高深,早在進入觀前,便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氣,隻是一直不能確定方位,隻得略施小計,將對方‘激’出。

“武當派,”郭小三眉頭一揚,“跟上清派是何關係?”

“無甚關係,倒是跟你們青城派有些淵源,小友,看來你師父有些事還沒告訴你啊。”

“你且等著,”話音剛落,郭小三背後的那口青冥劍便應聲出鞘,在半空中滴溜溜的一轉,化作了另一個‘郭小三’,腳無煙雲,身無仙光,踏空而去。

‘劍氣化形!’太極老道老眼一‘抽’,他還是小瞧了此子,居然達到了這般境地,可休要小看這一招,乃是將天地的感悟存想到劍身之上,發出天人合一的本事,或是**霧霜,或是雷電鋒芒,至於這化人之術,老道暫時還沒琢磨出味道了。

“青城真是要中興了啊,區區一個小輩,我看啊,就連你都未必是對手了。”

麵對師父的半是調侃,半是自嘲,白翠兒咬緊了牙關,要知道,她可是和道士一個輩分的,如今卻連他的徒弟都未必打的過,這種事實,讓她羞憤難當。

過了好一會兒,另外一個‘郭小三’方才飛了過來,回道:“師父叫你們過去。”

三人來到青城的後山,在懸崖下的一座天然水池中,看見了道士,腳下坐著的萬年溫‘玉’,據說可化解任何溫毒熱度,但饒是如此,水池的水依舊‘咕嘟咕嘟’冒著水泡,熱氣蒸騰,仿佛溫泉一般。

“武當的太極道友,你居然在這時找我,不知所為何事?”道士低著頭,語音沙啞的道,那赤‘裸’著的山半身,‘露’出道道傷疤,尤其是後背的那一道,拇指粗的傷口尤為驚人。

看來那一場大戰,這李長生果然是傷的不輕!

“徒兒,你先去在外守著,為師有些問題,要想請教一下李道友,”太極老道先沒開口,反倒是先打發走自家徒弟。

白翠兒在走之前,深深的看了道士一眼,記憶之中,油腔滑調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臨淵峙嶽般的身影,深吸了口氣,剛想離開,忽然背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咦,這不是白翠兒妹妹嘛,我考慮了許久,還是覺得咱們兩不合適,你給我的定情信物,還是自己留著吧。”

話音一落,白翠兒手上便多了一物,正是那兩儀太極圈,這武當妹子又羞又憤的瞪了那人一眼,自己先前的感受,肯定是錯覺!

“道友此次尤為大肚嘛,”太極老道不明意義的笑了笑,看來是想起了某人在正邪二道中,流傳的名聲。

“欺負晚輩算什麽本事,再說了,萬一老道你抓著這個借口,非要讓貧道回答一些不想回答的問題,那又該怎麽辦。”

“道友果然知道什麽!”

“關鍵不是貧道知道什麽,而是道友,不對,是張三豐真人想知道些什麽?”

太極老道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對方,而道士則是玩味的笑了笑:“三位大老爺離開三界,上麵那些道家大佬,是不是有點群龍無首的感覺?”

“你是從哪聽來的消息!”

“當然是猜的了,天庭在搞大動作,西天也有大動作,獨獨我大道‘門’,半點指示都沒有,這火雖然還沒燒到身上,畢竟還是有那麽點小情緒的嘛,”見老道又要說話,道士打斷道:“我知道你想說,三清道尊離開三界之事,以往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關鍵是,以往沒這麽多破事發生啊!”

太極老道苦笑了聲,“道友神機妙算,真是什麽都瞞不過!”

“不是我神機妙算,也跟我小小李聰明伶俐無關,”道士嘿嘿一笑:“關鍵在於,你們沒有指示,我有啊!”

“想知道,但我不告訴你啊!”

“咳咳咳咳”太極老道剛要說出口的話,就被堵在在了喉嚨口,差點一口氣沒咽下來,嗆死了。

“這麽說,道友在那一場大鬥中,使出的,果然是‘玉’清道尊的玄牝葫了。”

“沒錯,正是如此,我看那麽多的大人物,都不如你這老道的眼神好使,”李道士承認,事實上,先前的那場大戰,還得多虧了玄牝葫,當時若不是他靈機一動,估計當時躺下的,就該換成他了。

這玄牝葫的用法,其實壓根就沒什麽咒語,也無需對方說話或是應聲,道士之所以多此一舉,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這天帝使者給誑進去,但沒想天上掉下個東極老怪,正好做了這個倒黴蛋。

沒有應聲,就不代表這寶貝想收誰就收誰,畢竟三界無不生克之物,葫蘆雖好,但也不等於開掛。

事實上,要想把對方收進葫中,至少要讓葫口對準對手五息時間,對於一般的人物,道士自可以封住他的四周空間,但對於高手,頂尖的高手,就沒有這麽好的事了。

若是三老爺來施展,憑借著他天道級的壓迫,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可以輕而易舉收之,但他小小李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能忽悠進一個東極老怪,已算是走運了。

不過這種事,道士自然不會對外人講,就讓這些人在葫蘆的‘陰’影下顫抖吧!

“恕老道冒昧,三清道尊到底想讓我等如何做法,”太極老道澀聲道。

這也是在人間的道‘門’中人,都想問的一個問題,這要幹的話,天庭畢竟是三清親手建立的官方機構,總不能堂而皇之造它的反,而這要是不做的話,難道就束手待斃不成,神上仙下,是個仙道中人,都不願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