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道士回洛都之後,日子就一直平靜的很,除了正常的修煉之外,就是去跟兩個妹子磨豆腐,或是逗逗自家便宜徒弟,偶爾出去接個活兒,日子過的相當的瀟灑。

若是能一直這般沒心沒肺下去,道士的人生巔峰大概也就到了,奈何他被孟婆逼著發下本命真誓,不幫她報仇,修為半點寸進不得,這就比較蛋疼了,雖然他偷摸改了生死譜,但是修不成仙,遲早有一天會化作一抔黃土。

所以說,他倒也不全是閑著,幾乎把認識的關係全都動用了,去調查魔道的線索,六扇門、下麵的司馬、上麵的老毛,還有其他的一些熟人,但到目前為止,消息幾無。

不過除了這件大事之外,還有朱豹子的賭筋,也讓他煩心不已,好歹也是一起扛過槍的關係,怎麽也不能眼看著對方這般頹廢下去。

但如果說普通的賭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位就是跳進黃河繼續浪,李道士又不是光頭黨,口遁滿級,能把他說的大徹大悟,所以隻有一個辦法去找賭神迷龍。

奈何他雖然跟人家打過交道,但卻沒有任何聯係方式,關鍵時刻居然找不到人。

好在他想了數天,終於給他想出了個主意

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二十三日去,除夕夜更來。

臘月二十三,也被稱之為小年、灶王節,也是灶王爺、太歲神、年奶奶等民間諸神向天庭述職的日子。

這一日,人間的熱鬧先不提,天人二界氣機紊亂,在天眼的觀測下,時不時的就有一道神光消失在空中,神氣上,人氣降,否極泰來。

而道士等了兩個月,就是等這個日子!

“道爺這一次可真是夠意思了,小年夜啊!放著家裏的兩個妹子,陪著你在山上吹冷風,這是什麽精神,這就是我大道家崇尚的艱苦樸素精神!看在大老爺的份上,你就不能爭點氣,把這賭給戒了?”

道士站在雲霞山的山巔,冷風‘嗚嗚’的吹,吹的他從頭冷到腳,忍不住轉過了頭,發起牢騷起來;誰知這位朱豹子老兄也不理他,蓬頭垢麵的躺在地上,哪怕手腳不方便,依舊麵色癡迷的晃動著骰子,不時傻笑幾聲。

道士臉上青筋直冒,要不是看在對方殘疾人的份上,他當即就想讓他知道,花兒是怎麽紅的,菊花是怎麽傷的!

忽然他眼一眯,“機會到了!”

就在民間諸神齊齊升天之際,天道和人道之間出現了一個微妙的真空,這就是道士要找的最好機會。

賭轉命,命轉運,運轉勢,運勢相生,道士猛的站起,滾滾煞氣蒸騰衝上百丈,在這個關口,居然硬生生的攪起了天人二道的波動,好比湖中漣漪,雖然隻是輕微到一點點的波動,但是依舊能傳的很遠、很遠……

“迷龍老兄,這種變化,你應該是能感受到的吧,咦?”

道士以賭神迷龍所傳的運勢相轉之術,隔著天人二界聯係對方,卻沒想在這種狀態之下,心思格外靈敏,居然從中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運轉《六甲之文》查探。

天降暴雷,守道無妄。山中有天,大畜能融。

這是凶卦!?

‘奇了怪了,道爺這些天安分守己,啥事都沒幹,怎麽就莫名的有凶兆臨頭,’道士皺眉想,忽然就想到天上被砍掉了十幾顆的腦袋,難不成就是此事牽扯到自己的?

他又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倒是另有一道漣漪從天上傳來,無光無象,無形無名,無色無緒,無音無聲,但道士卻輕輕點了點頭,口中吐出三個字:“活人張!”

而在江西邊界,禿頭道人則正在對抗一強敵,天上底下的精魅如同白影長練,四處亂轉,哪怕是五雷正法打在其上,頂多把它們震的絲絲縷縷,卻始終無法徹底滅去。

“這是阿修羅影,似實實虛,真形其實是在六欲天中,極其難纏,除非以**鎮裂虛空,才能把它們打回去,否則隻能被纏到法力耗盡,精氣神亡,”禿頭道人無奈的歎了口氣:“怎麽白神這老怪也出世了?”

白神乃是三百年前,旁門一位極其出彩的人物,功參造化,一直修煉到了斬三屍的最後階段,可惜最後雷劫未過,身受重傷,他倒也是狠心,直接散去了那未成形的元神,練就了這阿修羅魔法,為禍世間。

不過此獠最終被楊仙君所擒,以天火煉了七七四十九天,明麵上被殺,暗中卻施展阿修羅魔法,假死逃了出去。

直到聽說那楊仙君被黑龍神魔給打成重傷,元靈轉回上界,這才敢重新出世,此刻正以修羅秘法將整座山頭都困住,意圖煉化這一人一驢。

“何必呢,白神子,將你降伏住的是薩天師,對付你的是上清派,何苦來找我茅山派的由頭,”茅四喜無可奈何的道,天靈蓋上顯金光,持著一碗,並指點碗中水,每一彈,都彈出一道水符來。

這番動作看似簡單,但卻是符術到了相當高深的境界,才能練就的水符指,憑此指法,無需踏罡步鬥,凝水成符。

“你們正道賊子全都不是好東西,上清派是狗,你們茅山派更是豬狗不如!待老夫將你煉化,必將你打入修羅道,生生世世,永受折磨!!”空中傳來一道極其暴戾的巨響,精魅匯聚,化作一個鳩麵老者的虛影。

“既然如此,為了維護本派尊嚴,我茅四喜不得不與你一戰!”禿頭道士一聲大喝,碗中猛的炸開,水珠越散越多,最後居然化作籠罩整個山頭的巨符。

正當這白神老魔虛神以待之際,水符猛的融解,連人帶驢,通通失去了蹤跡。

地上隻剩下兩隻柳木紮成的娃娃

白神老魔沒想到的是,一向以降魔衛道為己任的茅山派道士,居然會跑路,頓時忍不住一聲怒吼,如狼嗥鬼叫,瞬間把滾滾白雲都給衝成霧狀,擴散數十裏。

而在百裏開外,一人一驢複又從泥地裏鑽出,禿頭道人喃喃自語:“真是個麻煩,廣成寶藏一出世,居然連這老魔都被引了過來,說不得還會有其他的左道妖孽參與,就怕派內那幾個小輩被老東西教的腦袋都壞了,那道爺我可就有的煩了。”

昏暗的陰陽間隙中,破店還是那個破店,人依舊是那個人,鬼還是那些鬼。

“活人張老兄,你看著,這病還有的治嗎?”

“三條賭筋,無非是幾刀的事,”這個永遠是黏黏搭搭的男人,隻看了朱豹子一眼,就斷定道。

“隻是我活人張做買賣講究個公平公道,幫你治病,你打算付出什麽?”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看了看上下左右,黑不隆冬的一片,標準的黑店啊!

“那個,考慮到上一次我們做買賣做的很愉快,老兄你是不是考慮打個折?”李道士小心翼翼的道,沒辦法,現在是賣方市場。

活人張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這價本來是不可能降的,但是你最近做了一件讓我很開心的事,所以,我可以降低點要求,恰好,你幫我找來十個人麵獸,我便幫你治病。”

“人麵獸,那是什麽妖魔鬼怪?”道士先是一喜,後又一愣,怎麽沒聽說過這玩意。

“嘿嘿嘿,似人非人,似獸非獸,乃是人間一怪,”活人張怪笑了幾聲,如是道。

道士琢磨了幾下,還想再問幾句,奈何眼前這位已經閉嘴閉眼,活像個死僵屍,看著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走到門口,李道士忽然回頭道:“你是不是上麵的人?”

活人張麵色不變也不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