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三魂和降七魄的方式是不一樣的,七魄本相的出現次序隨機,但三魂卻是有順序的。

夾靈、胎光、幽精,無論哪門哪派的修士,正魂出世的順序總是這般,魂與魄不同,魄乃遊靈,並不固定,而三魂則分別駐於泥丸、絳宮、精門;降服它們,則是修行的下一階段,結三丹田的基礎。

李道士與白無常的約定,是在兩個月後的同一時間,將他的夾靈正魂放回,所以在這一日,道士早已將狀態調到最佳,然後嚴陣以待,法力高漲,氣勢十足。

結果從清晨等到午時,再從午時等到半晚,最後又從晚上等到第二天淩晨,李道士早已躺在蒲團上呼呼大睡,這夾靈正魂居然還沒被放過來。

謝二爺居然爽約了!?

李道士表示很是蛋疼,無常老爺,你怎麽能夠這樣呢,咱褲子都脫了,說好的妹子呢?

當然道士心裏也隱隱有些不安,黑白無常這種勾魂使者向來是守時的,它們要是不守時,陰間豈不是要亂套了;所以謝二爺爽約,必然是有來不了的理由,而且肯定是件大事。

大不大事其實道士並不關心,他擔心的是,萬一謝二爺出甚變故,或是送來的時候,自家正魂已經被摧殘的不知是什麽樣子,那道爺豈不是哭都沒處哭去!

但此事已非道士所能改變,他隻希望謝二爺安然無恙,但不知最近是不是黴星高照,壞事一件接著一件,餘老兄也找上門來。

在回來之後,道士不是沒想過方法治療對方魂魄的傷,但是這種傷勢相當難治,他想盡辦法,也隻是保持這種傷不再惡化,所以再見到餘老兄時,這位已經瘦的快脫形了。

餘振也不客套,沙啞道:“邊軍出了問題。”

李道士頓時皺眉,這四千官兵可以說是幾人在湘西的根基,四麵八方均是外族人,餘老兄幹的這種事,要是沒有官軍保護,那可是分分鍾就會被人暗殺的。

別看道士各種降妖除魔、殺神殺佛的,但要真是亂民一擁而上,他除了能保住自家外,別的能做的可還真沒多少,天道運轉這種大坑,他是打死也不算再跳下了,更別提還有師傅老頭為了以防萬一,逼他發下的種種誓言。

按照餘老兄的說法,這四千官軍剛來的時候就是各種水土不服、上吐下瀉,本以為經過當地巫醫的調養,能夠緩緩調養好;但是不知出了甚緣故,病情反而惡化起來,幾乎有近一半的兵卒病倒,隻能靠著老參湯吊命。

“是不是巫醫出了問題?”

“藥方和藥材已經細細檢察過,沒什麽問題,而且還特意請了外地的郎中,也沒發現有什麽下毒的痕跡。”

“所以你懷疑,他們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什麽詛咒法術?”

眼看著餘振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道士頓時有種烏雲蓋頂的感覺,老實說,自從知道上麵有個神仙走私集團之後,他就覺的這次掃除血祭淫祀的行動,已經沒有多少的成功可能性。

道士現在連個預備神仙都算不上,讓他去跟正版的神仙去鬥,而且還是一群,不如讓他早點轉世投胎來的快些。

所以這幾天無論餘老兄怎樣明示暗示,道士都是各種扮萌裝無知,若不是茲事體大,餘振怕是也不會親自前來。

“帶我去看看,”李道士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一來畢竟是那麽多條人命,能救的話他也不會不救,二來也怕餘老兄拿聖旨來壓他,那樣就徹底撕破臉皮,半點情分都不留了。

見道士答應,餘振蠟黃的臉上終於擠出一絲喜色,才十幾天功夫,獨自一人支撐大局,這位年輕官員的鬢角居然露出一兩點白絲,可以說是身心具疲。

等趕到安置病員的宅子時,就見得一個個官兵如霜打芭蕉,麵上都有種說不出的疲憊,有的甚至連眼皮都睜不開。

李道士一愣,這些人的生機怎麽會這麽衰弱,連忙搭在其中一個的脈搏上,卻是緩慢而無力;道士眼光微眯,瞳孔放光,卻是開啟了天眼,開始一寸寸的查探體內情況。

‘除了生機減弱之外,這些人的體內似乎正散發著一些古怪燥熱,這股燥熱沿著筋骨在緩緩的發散,這難道是咒力?且讓我試上一試——’

李道士製了一張鎮鬼符,一張鎮妖符,放在藥壺中,與安神靜心的藥劑合煮,等湯藥變黃之後,才讓兵卒服下,在藥水順著口腔慢慢流入腹部的過程中,道士再次感受了一番,果真如此,鎮鬼和鎮妖的符力在燥熱之中不斷的消減著,最終在進入胃部之前就已被消磨光。

‘奇怪,為什麽鎮鬼和鎮妖的力量對它都無半點克製的作用,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要吞噬一切,消化一切似的,就像是——魔道的真氣?’

道士最後嚐試著去用《四海化龍訣》中的離合種子消化它,但卻也沒有半點效用,這股力量跟上古氣息也不同嗎。

朝著餘振搖了搖頭,把此間情況說了一遍,道:“我雖然不知道這股燥熱是怎麽來的,也不知道如何根除它,但是可以收集夜間露水擦身,或許能緩解這股燥熱。”

夜露和晨露都是無根之水,但是夜露是最接近陰間的露水,而晨露是最接近陽間的露水,用夜露擦身子,對於這種狀況,或許有延緩之效;其實道士還有數種法子可以嚐試著去解決這股燥氣,但是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了,比如說五雲子所傳的丹方中就有一道大清靈丹,有清熱解百毒之效,不過等他煉成的時候,對方墳頭上估計都能長草了。

餘振也沒得法子,隻得先派人照道士的說法做了再說,又過了一日夜,那擦了夜露的士卒氣息果然平穩了許多;但是這法子治標不治本,等這股燥熱侵入心脈之中,那真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咳咳,咳咳,”剛出了門,餘振就像是病癆鬼一樣咳嗽了起來,那旁邊的苗族小公主念奴頓時兩眼泛紅,滿臉擔心,聽說在道士閉關的這些天中,餘老兄又帶著兵馬搗毀了三處淫祭邪祀,憑著劍術的降魔之力,硬生生的斬殺了好幾尊邪鬼,既有劍客的犀利鋒芒,又有儒生的那種敢為天下先的氣質,怪不得能迷倒這位漂亮苗女。

李道士張了張嘴,還是沒把自己的所想說出口,估計說了也沒用,這家夥的脾氣飆起來,那可是連九頭牛都拉不下來,道爺不是不想幫你,你幫苗三四報了仇,咱還欠你一個承諾呢,但是到目前為止,道爺看不到一絲贏的希望,明知是絕壁,你不能讓道爺跟你一起撞上去啊,倒不是咱不敢,好吧,咱得承認的確是有些不敢,但更關鍵的是,木有用啊!

而且距離七日的約定時間將至,道爺自己都覺的自身難保,劍仙的比劍,比普通修士間的鬥法還要危險十倍,打不打的過且另說,道爺為什麽要莫名其妙的跟他幹上這一架,又沒有好處,而且我大青城不做大寶劍很多年了也。

所以他決定出去避避風頭先,決鬥這種事,還是交給吹雪哥和孤城哥來好了,道爺的宗旨向來是安全第一的。

結果還沒等他想好借口,永順宣慰司之中忽然有人求見,點名指姓要見道士,竟然是多日不見的陳小苗。

“道長,我找到我爹的蹤跡了!”

李道士頓時知道,這下子自己有避風頭的借口了,受人之托,應人之事,那可是最正兒八經不過的事。(未完待續。)